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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怀柔白桦林

第八章 侬为君痴君不知

最是怀柔白桦林 一顾再顾 3610 2019-05-30 17:13:38

  第八章侬为君痴君不知

  当耳边没有了咆哮而过的风声,马已经不再疾驰。

  营帐到了。

  耶律桦满身散发着急躁气息。

  他要好利益罚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竟然敢逃跑。

  他的吻落了下来。

  ......

  他听不到她的恳求,也看不到她的伤心。

  当他发现怡衣对自己的反感与畏惧,比以往尤甚的时候,压抑了许久的暴戾终于又再次发作了起来。

  他怒喝着:“不许怕我!”

  他的暴戾,犹如已出笼的饥饿的野兽,抓住了美味的食物。

  ......

  突然,他吻到了温热的感受。

  她流泪了?!

  她的泪,震撼了他的心。

  他蓦地醒悟过来,睁开眼。

  只见怡衣双眼紧闭,泣不成声。惊骇不安的泪水,正肆无忌惮地流。

  她在瑟缩发抖。而唇角明白已有淡红的血丝渗出。

  耶律桦惊骇地瞪大了眼。大手迅速伸向她的红唇,阻止着她。

  “怡衣,快松开,别咬!”

  耶律桦抱紧怀中的泪人儿,心里又痛又悔。他轻轻拭去怡衣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

  怡衣的耳边,竟传来他深情的话语。

  “不要离开我,好欠好?”

  他的心,真真正正地受伤了。

  冷酷犷悍如他,这番恳求的姿态,竟是低到了灰尘里。

  “允许我,不要离开我!”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尽力地克制隐忍着。

  怎忍心伤她分毫?

  慕怡衣,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耶律桦眯起眼,叹了口气。继而又威胁道,“如若下次再跑,我是该把你丢给我的士兵们?照旧打你一顿?怡衣,你心中在计量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狠狠心,在她耳边加重语气,“不要妄想从我身边逃开!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怡衣闭着眼,缄默沉静着。心跳如小鼓在擂动,一下一下都敲击在脆弱敏感的神经上。

  突然之间,她只觉得身上一轻。

  她尚未回过神来,耶律桦已起身,大步走出了营帐。

  外面,旷野无人迹,晚雪落无声。只有几只寒鸦点点寻晚食,飞过柴门不畏人。

  耶律桦站在一个雪堆旁,负手而立,背影冷清孤寂。

  他不会忘记,当他正在主帐议事,听到侍卫来报,慕怡衣借口来找他,却在半道不见了时,自己那骤然大变的脸色,将侍卫一脚踹倒在地的极端暴怒。

  她竟然敢借机逃走!

  耶律桦怒火中烧,狂躁而不耐。

  他立即召集五十铁骑,冷静地分析后,率队往南面的燕山偏向急驰,留下百余精兵驻守大营,剩余的士兵兵分三路,划分朝另外三个偏向搜寻。

  一路上他挥舞着马鞭,飞驰狂奔。

  尽管冰天雪地,山道崎岖,他却是顾不上危险,只想着赶忙将她抓住。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就这样逃走!

  怀着这样的怒气,他恨不得抓到她后挑筋剥皮。

  可是内心深处又担忧她在这天寒地冻中遇到不测。

  这一片匪寇流窜,野兽出没......

  一想到她万一深陷险境,耶律桦的心便紧紧地揪了起来。

  这样的感受,令他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一般万分煎熬。

  一念至及,便惶遽不耐。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尖厉的狼嚎声。

  他马上大惊,心中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当他飞驰赶到,看到她果真被狼群困绕那柔弱无助的样子时,却发现自己那些怒气早已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竟是说不出的疼惜。

  他不愿她受到伤害!

  他挽弓射箭,并不取头狼姓名,以示警告。

  要知道,他们契丹族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逐水而居,而草原也是狼赖以生存的家园。狼这种生物,坚韧、团结、狡黠,有顽强的生命力,会毫无畏惧地捕捉猎物,会为了牛羊而与草原不停地战斗。狼是实实在在的真正的霸主,谁敢争锋?

  因此在他们的心中,狼就是自由的化身,也是智慧的使者。是野性、勇气和征服的象征,是他们契丹民族的图腾。

  狼图腾,就是草原之魂,也是他们草原民族坚贞智慧自由之魂。他们契丹族对狼这种生物充满了敬畏与崇敬。族民们世世代代和狼生生相惜。

  因此他射出一箭,以示警告。

  坚持着,以示威慑。

  但是那匹头狼如若再冲袭而来,携狼群围攻于她,胆敢伤她分毫,他便放下对这种生物的敬畏与崇敬,格杀勿论。

  他耶律桦敢与之争锋。

  誓死掩护慕怡衣!

  狼,果真是审时度势的生物。最终选择知难而退。

  事后,他将她从这寒夜险境中拯救出来。没有葬身狼腹。

  这段日子里,她的撒娇恳求,她的巧笑倩兮,她的楚楚可怜以及种种灵巧顺从,原来都是游戏人间,而并非转意转意,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伺机而逃。

  一想到这些,他便暴怒得很。

  他了解中原源远流长的民俗习性和博大精深的文化传统。

  宋朝推崇程朱理学。大宋的女人考究的是三从四德,遵从的是从一而终。

  怡衣,只要我......你就是我的人!

  这是处罚吗?抑或是情至深处的情不自禁?

  这庞大的情愫,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可当他看到她的不愿和眼泪,这番原始的感受与理智的尊重,又该如何选择?

  真的是一种千般纠结的挣扎和无比痛苦的折磨。

  最终,他照旧选择了后者。

  呵。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笑自己的似海深情君不见,更笑侬为君痴君不知。

  他拿出陶埙,轻轻地吹奏起来。曲声孤苦压抑,如泣如诉。

  也只有寓情于曲的时候,他才会卸下所有的预防,静静地吹着陶埙,陶醉在朴拙抱素的埙声中,抚慰着自己孤寂的灵魂。像只受伤的野兽,独安于一隅,看着自己的伤口......

  述罗烈从未见过这位上将军,会因为一个大宋奴隶的逃跑而勃然震怒成这样,更想不明白上将军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个奴隶的生死安危。更匪夷所思的是,为了这个女奴,差点和他们契丹族最敬畏崇敬,奉为图腾的生物----狼,屠杀厮杀。

  虽然,他认可,那个大宋女奴确实有点姿色,但天下美女何其之多。耶律将军,是他们大辽国所有少女心目中的“英雄”,是她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他想起了前两天他带进营帐的那两个妖娆的美人,将军那无动于衷的样子。

  为了慕怡衣,将军对此外女人竟然都视而不见。

  向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桀骜不驯的耶律将军竟然在这寒夜里,孑孑茕立,独自吹着陶埙,伤心惆怅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难道就是为情,所困吗?

  述罗烈抓了抓自己那满头红发。他是个粗人,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走到耶律桦的旁边,恐是踩在厚实积雪上的沙沙声影响到了耶律桦,埙声嘎然而止。

  “将军,您这是......”述罗烈希望能劝慰一下首领,他绞尽脑汁组织着词句,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比力有哲理一点。“嗯。天涯......天涯那边无芳草,何须单恋......单恋一枝花。”

  对,就是这句话。

  “你告诉我,怎么才气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耶律桦对述罗烈的话置若罔闻,依然陶醉在自己伤心的情绪中。

  “额......”述罗烈抓了抓头。看来他那句话是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两人一对眼,两小我私家不就......我们大辽国的女人,就是那么热情开朗。您对这个大宋女人的一片深情,属下都看在眼里。属下觉得,追女人嘛,多送礼物,她们总是会开心的。”

  礼物?

  耶律桦浓眉一挑。

  怡衣喜欢什么?

  对了,应该是她需要什么?

  耶律桦陷入了沉思。

  我每晚都是为担忧会引起她的抗拒,和制止尴尬,所以熬到二更天,待她沉沉入睡,才拥她入怀。天寒地冻,怡衣每晚都冷得瑟缩发抖。

  “你,速去将我的黑熊皮送去怡衣的营帐。”

  述罗烈惊讶地双目圆睁。

  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吗?不会是听错了吧?

  那张黑熊皮,毛色黑亮顺滑,世间少有。熊瞎子体积庞大,凶猛残暴。是耶律桦在弱冠之年以一己之力所猎。当初屠杀时刀刃尽断,只能空拳屠杀,历经九死一生,才终有所得。

  如此珍贵,竟然送给一个大宋的女奴吗?

  “她担得起这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工具。”耶律桦望着远方,深情地说道,“一张黑熊皮,仍表达不了我心中的情意。”

  慕怡衣,我耶律桦愿用一生的时光,给你岁月温暖。

  述罗烈只得无奈所在头领命。

  ......

  述罗烈送黑熊皮进来的时候,怡衣正坐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耶律桦那孤苦伤心的埙声,在这凄清的寒夜里回荡。

  她不是聋子。

  她的耳朵听获得。

  可是她的心,难道也听到了吗?为什么也随着这埙声,微微轻颤起来。

  月黑雁飞高,宋女夜遁逃。欲将轻骑上,大雪满弓刀。

  呵。

  她竟然另有心思做起诗来了。

  寒夜遁逃入了狼群险境,是这个辽人救了自己,该谢谢吗?

  他一次又一次地克制着,尊重自己,体贴自己,又该如何?

  她思绪万千。

  ......

  外面的雪,下的愈发大了。

  白茫茫的雪夜里,一只信鸽扑棱棱飞来,停在了耶律桦的主帐前。

  “报!有飞鸽传书!”侍卫敬重的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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