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彦泽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放眼望去,宁静的花园里只有他一小我私家,齐继人呢?
他站起身,发现了身上盖着的大衣。拿起衣服走进房间,他要找的人正坐在书桌前,快速的敲击着电脑键盘,神情严肃而专注。
这个心情他很熟悉,她学习时就是这个样子。
或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冷?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你。”
“不冷,谢谢你的衣服。在事情照旧学习?”他随手把衣服放在沙发上。
“回几封事情邮件。”
“陪我出来玩,是不是延长你的事情了?”
她笑得没有一点肩负,“不会,实验室又不是只有我一小我私家。而且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劳动模范,好不容易请一次假,Steven可是绝不犹豫就允许了。”
“Schiller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她的导师有些好奇。
她想了想自己先笑了起来。
“他是个真性情的人,性格有点特立独行,但是很奇怪,我们特别投缘。不是一开始就投缘,其时我申请他的研究生,他可是拒绝了很久,不愿意打破他不带女学生的原则。
厥后我都快结业了,虽然以我的结果已经确定会被录取继续深造,可是如果我选择的教授不选我,就要校方来分配了。
我实在是急了,就冲到实验室对他劈头盖脸的追问:教授你不愿意收女学生是因为怕我爱上你吗?你多虑了,我喜欢的是中国男孩,”
单眼皮的中国男孩——她在心里悄悄增补,“所以你是绝对宁静的!”
蒋彦泽心中一荡,盯着她不说话,直到她局促的移开眼,才问道,“厥后呢?他同意了?”
她尴尬的挠头,“他说两天后给我回复,过了两天他真的同意了。我一度以为是我的危机公关消除了他的记挂,厥后才知道实验室里的一位学长早就推荐了我的论文给他,他看了之后就决定收下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我。早知道我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想想这些年自己因为“单眼皮的中国男孩”被同事同学们挖苦了几多次,真是欲哭无泪!
蒋彦泽笑得毫无同情心,她犯起二来从来都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厥后你和Schiller教授相处的很好?”
“对啊,相处起来发现我们竟然出乎意料的投契,真的很奇怪!性别、年龄、国别、文化配景明明没有一点配合之处,可是就是合拍。就连他谈与专业、事情无关的工具,我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我一开始对这个专业并没有什么特此外兴趣,只是本着学就要学好的信念。
可是真正的良师就是能掘客你的潜能,引导你主动的越走越远。他无论人品、学问、治学的态度,都让我崇敬。
能获得他的教导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幸运。他欣赏我,信任我,这些年来我的生长结果都要归功于他。”
“所以你在实验室过得很开心,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国?”
齐继的心情有点僵硬,小心翼翼的视察他,“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会怎样我确实不知道。”
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人在酒店的餐厅吃了饭,便在花园里散步。
酒店花园占地面积委实不小,值得流连的景点不在少数。
“这个不是更切合你的审美?你怎么不住这个房间?”蒋彦泽指着远处挂满紫藤的小屋。
“不祥瑞。”齐继露出有点蛋疼的心情。
“闹鬼?”他挑眉,她是个胆小鬼他一直都知道。
齐继摇头:“紫藤的花语不祥瑞。”
蒋彦泽用眼神询问,她解释道,“洄洄说紫藤象征凄美的恋爱,它的花语是‘为情而生,为爱而亡’。所以虽然这个小屋很美,我们都没有住进去的想法。”
蒋彦泽对洄洄的“博学”有点无语,“她脑子里整天就装这些有的没的,所以到现在还没结业?”
齐继摇头,认真的为挚友正名,“不是,她说她的脑容量岂是凡人能够臆测的。不外她没结业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因为她不愿写学位论文。”
“啊?”他发现齐继这位室友的奇葩水平,远超自己的想象。
“她要是肯动笔,她的教授肯定会让她通过给她学位的,究竟从洄洄到美国的那天起,她导师就祈祷着‘送瘟神’的一天。”
“老师怕学生?”
齐继笑的有点幸灾乐祸,“洄洄的外公是清华大学生命科学的奠基人之一,她的导师就是她外公的学生,加上她智商高的吓人,总有些稀奇离奇的点子,所以还真是导师怕她。”
听她洋洋自得的介绍室友的事迹,蒋彦泽心里更酸了。
Schiller教授,洄洄,对她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他觉得他不再是她最重要的人了,虽然早已经想到,但是亲身体会后这种感受照旧糟透了。
见他不说话,齐继以为他累了。
“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你醒了就可以过来找我,我一般不会晚过8点起床。”
看她温柔的对自己嘘寒问暖,他不受控制的头脑发烧,“如果我和洄洄同时掉到河里,你救谁?”
虽然是未经大脑就说出来,不外他并不忏悔,心安理得的等她回覆。
齐继傻在那里,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险些想说“What”或者“Excuse me”。
见他似乎真的在等她回覆,十分无语,“你们两个都市游泳,只有我不会,你确定要我救?”
“笨蛋,转头我教你!”
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两小我私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酒店的床和枕头都很舒适,这一夜蒋彦泽睡得很是好。
清晨,被清脆的鸟鸣叫醒,他起床推开阳台的门走上露台。
太阳刚刚升起,整个花园沐浴在晨光中,花卉上尚未消失的露珠,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这些年,他似乎从未体验过这么轻松惬意的生活,一直像上紧了发条的时钟,一刻不停的转动。不知道错过了几多平凡的小乐趣,是时候换一种方式,换一个频率生活了。
一整天,他们就在城里闲逛。
圣巴巴拉这座小城,如同齐继介绍的,是一个很是适合度假的地方。方形塔楼,红顶白墙,镶嵌几何图案的彩色门窗,保留着西班牙殖民时代的气势派头。海滩平坦开阔,棕榈树和海鸥随处可见,整座滨海小城美得像幅浓重的油彩。
他们步行骑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累了就在巷子里的咖啡馆里喝一杯咖啡,点一道小食,或是在沙滩上静静的坐上个把小时,吹吹海风、看看风物,也不觉得无聊。
晚上去品尝了齐继鼎力大举推荐的西班牙海鲜饭,对着她陶醉得可以当美食博主的吃相,他也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齐继习惯性的叫来服务生,拿脱手机。
服务员递过账单,蒋彦泽直接把自己的黑卡放在账单上,“就算我不大男子主义,但也照旧要面子的!”
她立刻认可错误,双手合十态度虔诚,“是我差池!随着少爷不仅有牛肉吃另有海鲜吃,求包养!”
求包养是她和洄洄经常挂在口头的玩笑话,她觉得和蒋彦泽说也是无伤风雅的。
他一双凤目紧盯着她,原本靠在椅背的身体微微前倾,“只有终身条约,敢签吗?”
降低的嗓音加上专注的凝视,说不清的暧昧和诱惑。
齐继的心漏跳了半拍,眨了眨眼,“要是我说敢签,你会说你想得美吗?”
蒋彦泽被她宝里宝气的反映逗笑了,看着她的双眸轻声低语,“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现在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齐继不自在的移开眼,脸上微微发烧。她知道他在撩她,可是她看不清他究竟有几分认真,几分游戏。
十年前的蒋彦泽,不看他的心情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能够领会他尚未说出口的想法。可十年后的他,她有时真的看不透,也看不懂。
她不确定自己是还需要再多一些时间去了解现在的他,照旧他的演技已臻于完美,让她无从看透。
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如此近距离的注视着,蒋彦泽竟有些不敢直视了。
她的目光清澈而坦荡。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的灵魂应该一如从前,而他却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卸下伪装的自己了。
她澄澈的目光,竟让他有自惭形秽之感。
她是嫌弃这样的自己了吗?她仍然是一泓清泉,而自己竟隐隐有了污浊之气。
“我们走吧。”齐继终于开口,蒋彦泽松了一口气随她走出饭馆。
夜幕已然降临,蒋彦泽庆幸有夜色的掩护,让自己的心虚和尴尬不再无处隐藏。
“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齐继有点讪讪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