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线索

　　“迷惑？不，福尔摩斯先生，我并不认为我是被迷惑了。”

　　坐在沙发上的麦克警官皱了皱眉，对福尔摩斯的言辞进行了细微的纠正，“我曾因为您的评价而亲自去视察过他，福尔摩斯先生。从他的言行举止上来看，他是一位很是可敬、且才气横溢的人。”

　　“你说的是莫里亚蒂？”

　　“是的。”

　　“我很兴奋你们竟能赏识起这位天才了。”福尔摩斯有些兴奋地搓着手，眼里闪着光，“请继续。我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维护他。”

　　“好的。不外福尔摩斯先生，说起赏识与维护，又有谁能不被那位先生的学识所倾倒呢？因为是突然到访，对，我前天到的伦敦，昨天我就去了。可面对我的到来，主人以及仆人都显得很是镇定，那种气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有的。”

　　“然后呢？你们聊了些什么？”

　　说起这个，麦克警官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们就教育话题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他说他最近刚收养了三个小孩子，对他们的教育问题十分苦手。不怕您见笑，福尔摩斯先生。您知道我照旧个只身汉，没有妻子，自然也就没有孩子，关于这个问题也不是那般健谈。厥后我们又就日蚀问题闲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得不说，那位先生的学识让我涨了不少见识。”

　　“是啊。”福尔摩斯对莫里亚蒂在天文学方面的造就并不惊讶，“虽然我十分讨厌他，但我不得不认可，他是个天才。”

　　对此，麦克警官有些激动所在了颔首，“没错，他是个天才。虽然，您也是个天才，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一定要较个高下，我想这是不公正的一件事情。不外这种不公正是对我，而不是对您以及那位先生。你们二人的智慧都远超于我，所以我很难做出判断。”

　　坐在一旁的华生听了这话之后，连忙颔首认同，而被褒奖的福尔摩斯则只是笑笑不说话。

　　麦克警官说得有些激动，便喝了口咖啡，试图给自己冷冷脑子。但一想到昨天那位老人他就抑制不住地有些哆嗦，“福尔摩斯先生，您可能难以想象。明明是那般瘦削的老人，口齿却如此伶俐，讲述问题也深入浅出。他对天文的了解远超于我，但他仍是迁就我，只用一个反光镜另有地球仪便将日蚀的发生讲得头头是道。福尔摩斯先生，我头一次见到那样的人。”

　　“他对这方面确实颇有研究。”听了这话，福尔摩斯咯咯地笑了起来，并对麦克警官的评价加以增补，“莫里亚蒂他曾经写过一本《小行星力学》。这本书的结果甚至上升至纯数学罕有的高度。像他这样聪慧的人几百年都少见，你头一次见倒也不奇怪。不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与那位莫里亚蒂教授之间的友好对话，是在他的书房里进行的，对吧？”

　　麦克警官连忙颔首，“是的。福尔摩斯先生。不外您怎么知道？莫非您也和他攀谈过吗？”

　　“没有。”福尔摩斯摇了摇头，“虽然我曾经以种种名义总共三次进入过他的书房。但是没有一次能和他碰上面。”

　　麦克警官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遗憾。”

　　“是吗？或许吧。”福尔摩斯看着这个已经被俘虏的麦克警官，嘴角露出了促狭的笑容，“麦克警官，你觉得他的书房怎么样？”

　　“很……华美？不外确实精致。”

　　“你是坐在他写字台的劈面，是吗？”

　　“是的。”

　　“阳光照着你的眼睛，而他的脸则在暗处，对吗？”

　　“您说的没错，可是福尔摩斯先生，您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要告诉我您又是推理出来的。”

　　“这虽然不是推理出来的，究竟这种套路早就是那家伙的习用伎俩！”福尔摩斯将已经燃尽的烟叶从烟斗里倒了出来，眼神有些发寒，“麦克警官，不知你和他对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头顶上的那副画？”

　　麦克警官想了一下，然后慌忙颔首，“可能是受到了您的影响，福尔摩斯先生。我每次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就会下意识视察周围的情况。不错，在教授的背后确实悬挂着一副油画，画的是一个年轻女人，让人印象深刻。不外福尔摩斯先生，您为什么会问这个？”

　　“让·巴普蒂斯特·格罗兹，”福尔摩斯双手合拢在膝上，看着麦克的眼光带着一丝恻隐，“他是法国的一位画家。他的画作收藏价值很高，在生前的时候他的作品就已经险些获得了同时代所有评论家的赞誉。虽然，他的画作在他死后价钱更是翻了几番。”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是明白您的意思……我对艺术这一行当了解有限……”

　　“1865年，格罗兹的画作《牧羊少女》曾在拍卖会上拍达一百二十万法郎，也就是四万英镑的高价。而教授职位的年薪，是七百英镑。”

　　“那他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名贵的一幅画？！”麦克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福尔摩斯先生，麻烦您继续讲下去吧。我感受我似乎进入了某个误区。”

　　福尔摩斯温暖地对这个年轻的警探笑了笑，“这实际上也不是你的错误。如果不是对他特别提防，相信许多人都市因为一时不慎而踩入他的陷阱。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偏远的地域任教，厥后由于其天生的邪恶性格导致当地鸡犬不宁，最后他被迫告退。可能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他老了之后颇会隐藏。我查了他很长时间，然而除了那副画以外，我找不到任何破绽。”

　　“那福尔摩斯先生，要不我向法院那边提出申请，对他的资产进行详细检查？”

　　“不不不。”福尔摩斯摇了摇头，“他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没人发现过他，也不是没人试图视察他。但如果只是单单想用那副画作为借口，麦克警官，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因为你会在这么做之前就收到来自他的律师函。全伦敦最优秀的律师都市替他申诉，而且还要倒打一耙，说您徇私枉法，试图诬陷一个遵纪守法的善良公民。”

　　听完福尔摩斯的一席话后，麦克警官有些惊恐地将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真是不行思议……先生，您可能不知。在临走前，他甚至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那慈祥眼神……让我想起了父亲。在听了您这些话前，我一直都认为他可以成为本堂神父，纵然他可能不信教。”

　　“他现在干的事情和宗教没有两样。”福尔摩斯耸了耸肩，“他总是用那些伎俩诓骗世人。”

　　“不得不说太可怕了。”

　　“我也深以为然。”福尔摩斯说到这里，顿了好长时间才接了下一句话，“正因为可怕，所以才要把这样的毒瘤从社会上挖掉。”

　　“您说的是对的……福尔摩斯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够帮到您的地方？”

　　“虽然有了。”

　　福尔摩斯应得很快。他看着自己身旁的麦克警官，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您能和我详细地说说莫里亚蒂收养的那三个孩子吗？这是个新情报，我对它很感兴趣。”

　　“这是我的荣幸。”麦克警官谨慎所在了颔首，“我去造访莫里亚蒂的时间是在下午。那时候三个孩子都已经外出，据说是采买衣物去了。对于那三个孩子，我知道的信息不多。充其量只是知道他们的性别，就连名字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全。大儿子名字叫做杰克，贫民区身世。据说是被母亲抛弃的一个流浪儿。”

　　“嗯。不得不说贫民区的流浪儿童确实已经成为了伦敦的社会问题，下一个是什么情况，也是流浪儿吗？”

　　“三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似乎是他们中第二大的？我不是很确定。名字不知道，来历不明，听说是个混血，莫里亚蒂没有和我说过太多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

　　“那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是亚裔，据说也是个流浪儿，又瘦又小，长得并欠悦目。但他的名字是莫里亚蒂起的，似乎是叫什么……波尔洛克。”

　　“亚裔？波尔洛克……”

　　一道光从福尔摩斯的脑里瞬间闪过。联想到昨天那个给自己笔的亚裔男孩，再联想到波克管家泛起的位置，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条链。

　　他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长腿不停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哈，我竟然被一个小孩看穿了？真是有趣…华生，我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环节断了我可以换个新的，小孩子说不定会比大人优秀得多。难怪莫里亚蒂会收养他，还为他取名。不外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否则到时候会被反将一军也说不定……”

　　麦克警官疑惑地看向了华生，有些不明所以。

　　华生对此只是摇了摇头，体现自己也不知道福尔摩斯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外他唯一能猜到的是，困扰了福尔摩斯一晚上的问题，终于算是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