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辈人的婚恋观，是先结婚后恋爱
路民一生气就会打冷战。
昨晚我已经致歉，告诉路民是手机放振动没听到，我酒也没喝，就是同学多聊了些时间。他不听我解释，一直冷冷的态度。我找些话和他说，他也只简短地应付，嗯，哦，啊。以前也有过频频类似的情况，也无非是些晾了他的小事，或我所谓自作主张决定我想干吗，他都可以和我冷战好几天。我宁愿他和我争辩，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可他脑子里基础就没有要相同的想法，不会想要好好谈谈，连争吵都不想。或者路民就是想通过冷战这种方式，让我退让讨饶臣服。另有发嗲。
可我人生历程里，就从没有讨饶臣服这样一种行为方式。更没学过怎么发嗲，也没时机学。我母亲可以骂我打我羞辱我，我可以默默流泪，或在没人的地方痛哭，但就是从不会讨饶，打XI我也不讨饶。
路民要冷战就冷战吧，把亲密关系拉开一点距离，也好相互冷静地客观地看看之间的关系，给各人自由一些的空间。至于老是冷战今后会怎样，以后再说。我觉得他不改，我是无能为力的。他妈妈就告诉过我，路民有时候会犯犟，又臭又硬的，说起冲话来一句就能让人跳，叫我别往心上去。
上午，路民买菜去了。许多方面，路民都能体现出居家好暖男的优秀特质。好比会主动买菜烧饭，拖地扫除卫生，我有些不自觉的顽疾，好比不主动收晾晒衣物，工具乱放，他都要不时地指正。买菜我也是弱项，我见不得别人哭穷，别人一哭穷，再差的菜我也会扶贫。我也欠美意思讨价还价，似乎讨价还价就体现我很穷。
路民买了肉末芹菜饺子皮，另有番茄鸡蛋豆腐，我俩一起包了一大堆饺子。多了一点的肉末，我做了个黑胡椒肉末番茄豆腐鸡蛋酸辣汤。这汤路民倒是喜欢喝得很，稀里哗啦喝了个精光。对于今天包的饺子，我找话和他说：“馅儿里放了些十三香，再放些酱油，真是特此外香呢。”他老家家里以前包饺子，肉馅儿里从不放酱油的，我们调配的饺子馅，确实是好吃得很。
我找话没效，路民仍是冷冷的淡淡的。吃完，路民主动收拾碗筷去水池洗了，我把多包的饺子装密封袋放进了冰箱速冻柜。冰箱上收入线表又折上去一个角度，我看到在这条线上边，路民画了个小线段记号，记号旁边又鸠拙地画了个扎辫子的小娃娃头，约莫是路民认为，收入到达这个线段，就可以生女娃了吧。
我看着路民宽厚的脊背，觉得这个壮实的中原男人，会犯犟脾气又臭又硬的坏蛋，对于要生个女娃，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期盼，真是再粗犷的人都有他柔软的一面，路民的柔软的心尖尖上，一直住着一个继续他的血脉的小女娃。
再稍等一点时间，等我新岗位做熟了，人在财政部立稳了，就给路民生女娃吧。我悄悄地打着主意。
路民说，下午他还会去踢球。他就是喜欢踢球。他还喜欢一大堆世界足球明星。
好吧，小心些别受伤别累着。
路民换上了我给买的球衣，走了。
我给窗台上几盆小花卉浇水。正是草木生长最适宜的季节，小花木嗖嗖的往上窜，常春藤藤蔓伸展着，吸在水泥窗壁上，黄白绿相间的叶片层层叠叠，生机勃勃，洒金珊瑚叶子则油光闪亮，肥肥厚厚的。我一直记得这两样花木是路民最喜欢的，第一次晤面时他说过。我和路民建这个家时，我专门去花木市场买了这两样回来的。我计划一直养好它们。
小套间就转身那么点大，收拾一会儿就完工。没有午休习惯，摊开一本财政制度手册看了会，照旧觉得要和实际事例结合才有效果，追念这一段时间的做帐，基本上已经掌握了一些要领，通例类型已经能熟练自行操作了。对于之后的账务，我想，少数不懂的再多问，其他就是录入账务的速度问题了。
我现在也在学会审视自己，对于可以以量化权衡的评价，我已经能够不受外界的影响，给予自己比力坚定的肯定，逐步树立自信，那个李楠要再那样挖苦，我也应该能够从容应对了吧。
给路民织的背心还放在椅子上，拿起来织了几针，觉得好内疚，从冬天织到夏天，天气都热了不能穿毛背心了，我还没织好，之前给路民织过一条长围巾，已被路民一次酒后，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所以，路民阻挡我给他织，他说，现在谁还穿毛背心？我说，老文人都爱穿毛背心，你看，民国时期的那些特别儒雅的著名文人，照片上许多几何都是穿毛背心的。路民理科生，不爱看文学方面的书，说到我喜爱的文豪喜欢的著作，路民都不感兴趣，这方面我们都没得交流。
我就是觉得，和路民都没有轰轰烈烈地大爱一场，双方都觉得挺适合过日子的，加上我离家出走了，就成了家走到了今天，总有些缺憾。
看过一个古老的影评，有个老影戏叫《李双双》，说老辈人的婚恋观，是先结婚后恋爱，就是结婚时并没有情感基础，在结婚之后相处中双方变得恩爱有加的故事。这种情况在已往触目皆是，怙恃之命，媒妁之言，陌生男女洞房花烛，成就一辈子恩爱婚姻。其实现在也照旧有许多并非恋爱到了情感分不开，才走进婚姻殿堂的，有金钱交易上的，有权欲利益上的，也有奉子结婚的等等，之后，伉俪情感在相互的支付中渐入佳境。
我感受郭天星和唐蓉肯定也不属于天雷地火似的恋爱，他们之间，唐蓉投入许多，押注许多，这种不平衡的关系总有些悬，所以唐蓉很是畏惧输，她得十二万分地小心看住郭天星，先把结婚证执法掩护争取得手再说，至于爱不爱的，可能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吧。
我和路民呢，一路走来，虽常有一些小事的磕磕绊绊，也没有波涛壮阔的天长地久，就如我说的，在衣食住行中积累着温情，小情小调，小浪漫小甜蜜，不宽裕却清闲，很享受当下，却也期待未来。链接的不仅是法定关系，也是情感的一滴滴增加，像昨晚我晚归，路民的不兴奋，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路民是在乎我？路民夜不归宿，我很生气，是不是我其实也是很在意路民呢？我们平时常有的小甜蜜，那绝对是路民发自内心的，也是我很陶醉的。恋爱并非一定是天雷地火般的一见钟情，也可以是寻常平淡的生活，一些情感细水常流地滋润，一点一滴的感动了对方。我横竖是很珍惜路民给我的一切，很珍惜这个家。
黄昏，路民一身臭汗回家。他身高体壮，特别爱出汗，晚上睡觉也是。我今天已拿出了冰丝席换掉了棉床单。不管他还摆着冷战的臭脸，晚上睡觉我照旧习惯地蜷缩进他怀里。冰丝席好舒服。路民用有力的胳膊揽住了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