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就是胸大皮白脸悦目
打开电脑系统，期待数据下载的时间里，我擦了桌子，泡上花茶，坐下，看电脑屏幕上传输圈圈还在不停打转。有时网络不太好，下载速度就受影响。
拿脱手机，划开微信，想了下，点开郭天星的头像。
“猩猩，再过些日子是小乔的‘七七’了，你去祭拜小乔的时候，帮我带上些纸钱，我把用度用红包付给你。”
郭天星学的是执法专业，他现在已经加盟了一个本市名气最大的律师事务所，成为那事务所的合资人之一。他的师傅是事务所的开办人，也是我们团体的执法照料。以前不知道郭天星与我们团体的关系，只奇怪，我和媚儿在购物大厅实习的时候，小乔和廖刚则会来玩，郭天星却从未泛起过，厥后才知道，我们团体的现任董事长是郭天星的叔叔，而老董事长，是郭天星过世的爷爷。团体上下许多人都认识郭天星，他若泛起在购物中心，少不了被人议论，如果我和媚儿被牵扯上，不知道会被歪传成什么样子。我和媚儿签上校园招聘，与郭天星确实没有一点儿关系。
郭天星怙恃在政府的一家驻外机构事情，经常会变换驻地，老董事长不舍得郭天星随着在外漂泊，把郭天星接到身边亲自照料培养。但郭天星和他怙恃一样就是对从商不感兴趣。
过了会儿，郭天星回复：“好的小薇。你不去吗？要去的话告诉我，我有车方便带上你。”
小乔被安葬在乡下老家，他小时候割羊草割猪草的地方。
“我不去了。我受不了那种场景，太难受了。再说小乔妈把对媚儿的恨都转移在我身上，我怕见到小乔妈。”我写道，加了个大哭的心情。
小乔妈曾经吵到我们购物中心，她没找到媚儿，就在大厅揪住我大吵大闹，对购物中心造成了很欠好的影响。被喧华到购物中心的事，在从实习到见习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我被经历了三次，另外的第一次和第三次，是媚儿妈来闹的，第三次还被视频流传，传出去酿成了我做小三被泼墨，说得有声有色。幸亏领导了解情况后，得知我只是一个事件之外竭力平息风浪心怀善意乐于助人的人，对我仅作了延长半年见习期处置惩罚。
小乔是胰腺癌多处转移晚期，发现时已经失去了治疗时机。最后一次见到小乔，是今年春节之后没多久，小乔差不多已经是弥留之际，被病痛折磨得完全脱离了人形，脸色青昏暗沉，眼神如豆，头发都有了一片片白霜，原先那个露出洁白牙齿如向阳辉煌光耀般微笑的男孩，再也不见了。
陆陆爸通过关系在本市最好的医院给部署了特级病房，陆陆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前。我原来的印象中，陆陆是个娇惯得有些犷悍的公主样子，病床前她像个护工。
“小乔已经是昏厥的时候多，醒过来的时候少了。”陆陆叹着气说。
“那现在另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
“打点白卵白，另有用止痛泵。其他的……”陆陆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小乔突然地低吼起来，吼声忽短忽长，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他人也在扭曲，从被单下突出尖瘦的枢纽形状，瘦得皮包骨的胳膊抻出来，手背延伸到腕部，全是青紫的针眼，打点滴的架子也给拉摇了起来。陆陆立即熟练地按了几下止痛泵的按钮，轻捏住小乔的手指，又拿湿纸巾抚着小乔的额头，过一会儿，小乔才喘着气平息下来。那是痛了的。
我被震撼到了，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却帮不上忙，手足无措。
“辛苦你了。”我真诚地对陆陆说。
陆陆仍俯身看着小乔，边抚拭边轻声道：“小乔已经太疲惫了，早该休息了，我真不忍心看他再这样，可是，小乔就是放不下。”
我知道陆陆是什么意思，小乔撑到现在，在X亡边际苦苦挣扎着，在小乔心里放不下的，照旧媚儿。
我结结巴巴地：“嗯，小乔应该……已经是……被你感动了。”
“希望。”陆陆转过身来，对我说：“你走吧，小乔不愿别人看到他的这个样子。他妈妈来小乔都不许她进来看他。”
我也不忍再看，逃似地离开病房，寻到无人的楼道往下走，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从未曾想过，原本那么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竟是那么地脆弱，X亡竟可以离得那么近。
小乔和媚儿，他们曾在江边一起唱歌，一起捉小蟛蜞，手拉着手用脚去赶潮追浪，那么美好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怎么就酿成现在这样了呢？
他们各自神志不清的躺着，相互远远相隔，意识深处却还都相互放不下，是不是他们的意识真在另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空间，神迹般地交互在一起，相互应答着，那里没有阻挠，也没有贫穷与疾病，只有恋爱？
我爽性坐在了楼梯上，哭了个痛快酣畅淋漓，四海翻腾，天动地摇。
小乔硬是撑到了四月底，才带着遗憾和不甘，走了。我厥后没有再去医院，也没去他的葬礼……
悄悄擦了一下泪，晃动一下鼠标，发现机械当机，只好重启电脑。
期待间隔，拿手机掀开几个事情群，看看有没有业务上的事。我们新员工也建了个小群，小年轻一起对欺生的人和事吐吐嘈。
小群里有几条信息。
“有人事变换了，我们这里要调个副主任来。”一个仓储中心的小姐姐宣布道：“景薇部门的李楠。”
“从团体总部调去仓储中心，那不是太不划算了吗？”有人回。
“是啊，虽然名义上好听是副主任，我们都知道其实是发配，明升暗降。”那小姐姐说。
李楠是我们部门做成本帐的，座位在我后面，平时和我没什么交流，难得和我说点话，另有点夹枪带棒的。我这人原来就不太盘算这些，被我母亲强势怼惯了，除了怂，加上我是新人，我能怎么着？笑一笑，外貌上对她还和对所有人一样的和气。
我没在微信上讲话，把手机切到了网页，在搜索栏里输入几个字：“心理，焦虑，治疗”，我想照旧要面对我内心深处的问题去解决它。
办公桌突然被猛的撞击了一下，抬头看到李楠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她故意用脚踢我的办公桌，看我抬头看她，又踢了一下，显然是要把恼怒牵扯到我身上。
我看着，马上意识到小群里说的调动的事是真的，这么快就应验了，民间组织部真不是盖的。
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楠开始往办公桌上摔工具，摔不外瘾，又往地上摔，摔了只算盘，对的算盘，现在偶尔还会用，算盘立刻摔散了，珠子滚得随处都是。
这下消息大了，其他部门都有人凑到门口看。办公室里其他人赶忙拉住李楠，问怎么了怎么了。
李楠咬牙切齿地骂：“不要看有人外貌上装无辜，装清纯，就是个实足的心机婊啊，我进公司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么心机的，年纪轻轻的才来，就会搞歪门斜道，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呸！有后台了不起啊，以为自己多大能耐，不就是胸大皮白脸悦目嘛，悦目拿出来卖啊，我倒要看看卖的下场，会怎么X还不知道呢。”骂着，自己趴桌子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