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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的汉末

第四十一章 谋求

在希望的汉末 悠悠青荇 2089 2019-06-09 14:00:00

  “太常,且莫着急走。”凭栏眺望,俯瞰诺大皇宫,刘宏的语气恢复寡淡:“三月,戊申日。朕拜河南尹为上将军,设八关都尉拱卫雒阳。太常可曾记得,当日群臣的反映。”

  驻足阶前,却又是无法迈腿,刘焉心中是说不出的苦闷。回过头,对天子蓦然转移话题,有些应接不暇的他,只能是谨慎地如实回覆道:“臣自然记得,当日三公九卿多以州县岂可无兵为由,奏请陛下准许各地自行招募义军,抗击蛾贼。”

  刘焉话毕,试图深思刘宏翻旧账的因由。然而刘宏未曾给他太多熟虑的时间,张嘴就将事情挑明。

  视线从皇宫移去天穹,刘宏怅然若失道:“朕其时忧虑黎民遭蛾贼蹂躏糟踏,由是准群臣之奏请。然事到如今,朕深感悔之晚矣。”

  之前,天子需要的是九卿之尊的太常。现在,他需要的是刘焉。皇甫嵩捷报里有意无意提及的,及累世公卿之家拥兵自保的现状,着实令刘宏感应威胁。因而他试图寻求刘焉对此事的看法。

  双手扶靠凭栏,刘宏长吁短叹说:“就说今日之河北吧,兵甲足万的大郡已经不是少数。但因各家都只知死守门户,才使张角之辈可以横行无忌。

  朕的北军,就算再是骁勇善战。但就这么一直以寡击众转战各州,只怕归雒者寥寥呀。朕在忧虑,一旦禁军势弱,州郡难免泛起意图染指刘氏社稷的野心之徒…”

  满目皆敌,然就似事分轻重缓急,其实敌人亦然。朝堂争权夺利的失败,刘宏再不济也能安居雒阳皇宫,垂衣裳而治天下。

  然要真是州郡豪强并起,九州泛起秦末之状。他的命运就将是扑朔迷离,子婴的结局或许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天子推心置腹一番话,刘焉委实是嗤之以鼻。但他觉得前些时日的某些想法,或许会因刘宏杞人之虑而促成,由是面不改色地顺水推舟道:“陛下所虑极是。然依臣之愚见,豪强自立,远虑也;蛾贼之乱,方是近忧。当今还需以剿贼戡乱为先。

  及至蛾贼覆灭,朝廷可先颁布诏令,要求各州、县义勇解甲归田。进而改刺史为州牧,委派宗室代天巡视,监察地方豪强是否依旧在豢养猛士。

  甚至等州牧制度一旦成为循例,陛下就能收回自光武天子以来,下放至州县的盐铁专卖之权。诚如是,则是彻底掘断豪强的敛财基本。”

  刘焉其实不愿身居风口浪尖,相较在钩心斗角的雒阳谨小慎微,他憧憬的是离开中枢的一言九鼎。州牧,就是刘焉替自己谋划的出路。

  回馈刘焉期待的,是天子意动且犹豫的神情。自知时机还未成熟,深谙欲速则不达的刘焉转而又出主意说:“京畿之地,流民着实不少,久久也容易成为祸根。臣以为,陛下可借口扩充戎马以壮王师,将雒阳周遭流民组建成军,再遣心腹执掌。

  诚如是,州县纵使真有不轨之图,陛下也能旦夕讨伐不臣,以彰天子之威。”

  京师戍卫恒久在外,忧心忡忡者岂止天子?建设新军之议,公卿与何进只会争夺其归属,无论如何都不行能迁怒首倡者。这也是刘焉敢于献策的原因。

  虽然,他依旧认为天子忧虑地方豪强,完全是想得太多,念书太少之故。自高祖以来,汉室坐拥山河已四百载,总率万国,德布天下,黎庶归心。

  如今天子与内、外庭纵然骚动不歇,但总送照旧一体。只要雒阳不泛起大乱,只要朝廷的威信犹在,地方豪强能够掀起的风浪,只怕还不如眼下的黄巾张角。

  “太常之谋,俱是兴国之略。”深思熟虑半晌,刘宏终于不再是以背示人,他面对刘焉正色说:“州牧之制,虽有先例,然牵连甚广,宜当徐徐图谋。倒是扩充戎马,充实京畿预防一事,就请太常代朕询问上将军。”

  刘宏从来明白一个原理,无论身居什么样的高位,人被杀就会死。是以,他最是重视自身的安危。

  黄巾未乱前,无论是宫廷禁卫的虎贲、羽林,照旧宫城近卫的南军,亦或是京师戍卫的北军,俱是由刘宏一干心腹牢牢独霸。

  但在蛾贼作乱的当下,北军已经不得不开赴前线,藉由此完全脱离刘宏的掌控。虽说只是京师卫戍,但危机感本就十足的刘宏时常是夜难安寝。

  然今日刘焉的一番话,却似点醒梦中人般:既然旧的迟迟未归,归来时更是不再可信,何不直接寻个新的?

  “诺。”脚终是踏上阶梯,刘焉仍不忘回首。直到确认天子没有三度留步,他才趋步离开。天子适才的亮相,显然未曾排斥宗亲代天巡牧,想到距离挣脱动辄见咎的日子或许不再遥远,他的法式也难免加速些许。

  少间,刘宏留下一地的狼藉,漫步下阁。今日与刘焉的碰面,虽未全然告竣预期的目的,但总归称得上是获益匪浅。

  脸色不再凝重的刘宏踏出东观时,突然停驻脚步。他回眸凝看拘谨拥剑的蹇硕,像是挖苦般地问道:“朕闻陈涉昔日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张让、赵忠等人俱已封侯,蹇硕,你想过当将军吗?”

  “这…”蹇硕闻言呆立半晌,冷汗淋漓茫然无措地摇头:“奴…奴哪里敢去想呀。”

  “朕只是观史之余,说笑罢,不必惊慌。”刘宏慰藉一句,但回过头的他眼神中闪烁起兴奋。

  昔日未曾掌权且稚嫩的他,都可以利用曹、窦之间的矛盾,挑起曹节与窦武火并。反倒是这些年的顺风顺水,令刘宏悄然陷入规则束缚而不自知。

  权谋的游戏,天子已经感应厌倦与疲乏,甚至有些力不从心。刘焉新军之议,将他脑海某些模糊想法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干戈之用,难道仅止于镇压不臣?

  意图掀桌,就需要绝对的胜算。因而刘宏已经决意,就算再多价钱,他也要换取蹇硕执掌新军。

  虽然,这些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无底线的妥协只会引起怀疑,进而袒露自己的意图。刘宏愿意鲜花易谢,左右蛾贼才是当前最大的敌人,他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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