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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

第三十二章 雪落红梅开

山河命 小红低唱 4301 2019-06-12 21:19:50

  柯一尘部署流氓埋伏在客栈外,自己走入店内。

  一进屋,正瞧见费九关和苦竹笑嘻嘻地不知聊些什么。她心里不快,脸上却笑容满面道:“苦竹女人,我回来了。呵呵呵呵,来,给你买了新衣裳。之前跟女人开个小玩笑,还望女人不要生气呀。哈哈哈哈。”

  一见柯一尘回来,苦竹敛起笑容。微微躬身朝她打了个招呼,也不伸手去接衣服。柯一尘眉头一挑,又把衣服朝前递了几分,两人一时僵在那儿。最后照旧费九关看不外眼,说道:“照旧柯兄弟心细。苦竹女人,你既然要随我们北上,一路上也少不得要准备些行囊,不如收下了吧。”

  苦竹这才怯怯颔首接了衣衫。柯一尘笑道:“新买的衣服就赶忙换上吧。喏,这件最适合你。穿上让你费年老也瞧瞧。”说着把拿件花衫挑出,塞在苦竹怀中,半推半送地把她推出屋内。

  关上门,她的笑脸才阴沉下来。气鼓鼓地睨着费九关,微讽道:“跟一个哑巴也能聊得有说有笑,这手功夫也是周老前辈教你的?”

  费九关感伤道:“聊了之后才发现,苦竹女人这些年认真过得不易。既然她要与我们同路一段时间,我们可一定要好好待她。”

  柯一尘哼道:“有什么不易,无非是亲人早亡,卖身葬父,受人欺辱,委身强梁的戏码。”

  费九关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柯一尘嘿然道:“这些可都是书里用烂了的桥段啦。这小哑巴,编谎也不愿提高技术含量。忒小瞧人了!”

  费九关也不知她究竟在和谁怄气,笑道:“你这话就差池了。都是些贫苦黎民,吃得苦简陋上都是差不多,太阳底下哪有那么多新鲜的苦楚供你们贵族消遣?”

  见他又说到阶级问题,柯一尘懒得跟他在这上面针锋相对,撇嘴道:“行了行了,你大仁大义心系天下体贴民间痛苦,是小弟我说错话了行了吧?费大侠你就暂息雷霆,等会儿可另有一场好戏。”

  费九关被她这几句话说得噎在就地下意识道:“什么好戏?”随即他反映过来,脸一沉,语气稍稍严厉道:“你莫非又是想打苦竹女人的主意?你还没完了?”

  柯一尘竖起一根指头道:“就一次,再给我一次体现时机!我马上拆穿这小哑巴的虚伪面孔!”

  费九关看她坚决,自己又躺在床上转动不得,难以约束柯一尘。只得无奈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但你需记着,不行伤苦竹女人性命。”

  他俩之前几度交锋,费九关太了解自己这位生死弟兄的秉性,歹毒起来直视人命如草芥,故而无论柯一尘想做什么,先与她做下不行伤人的约定。

  这倒真戳破了柯一尘内心计划,她见费九关态度坚定,心里一虚,不情不愿地允许下来,心里偷偷想:“大不了让她受点苦头,见势欠好,我再救她即是。”

  费九关见柯一尘应下,脸色稍霁,温言道:“另有,以后可别劈面说她小哑巴啦。身体残缺本就不是苦竹女人自愿之事。劈面提及岂不是戳人痛处?”

  柯一尘嘿了一声,两步走到费九关床前,用玉葱般地手指戳他脸颊道:“你还真护着她!”

  费九关莫名其妙道:“她身世凄苦,又有残疾,我护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柯一尘气得扭过脸不去看他,心道:“这呆子实在耿直的让人生气。若是怀渊哥哥...”她突然意识到,以李怀渊的人品,如果见到像苦竹这般凄苦的女子想必也会如费九关那样眷注有加,如此看来似乎费九关与李怀渊在这一点上似乎没什么区别。她恨恨地想:“若是怀渊哥哥,他定一眼就瞧破那小哑巴的企图了!哪像费九关这么蠢笨!”

  这是推门声响,苦竹穿着新衣款款走入。柯一尘换了一副平和嘴脸,顺嘴说道:“哎呀!苦竹女人来啦。这身衣裳穿起来倒是标致,是吧?费兄?”

  费九关瞧了一眼,心情僵硬,支吾道:“嗯!嗯...”

  柯一尘听费九关语气有异,不由得仔细瞧去。不得不说,苦竹褪去粗布衣衫,换了艳丽新装后,整小我私家都容光焕提倡来。大裙紧窄,束起她的腰肢,显出她玲珑身段。点点艳红梅花绣满全身,映衬她清秀容貌,活脱脱即是一个清丽美人。哪儿另有农家女的模样?

  她脸蛋粉红,怕羞带怯,十指不住搅动,满脸期冀地瞧着费九关。

  费九关一个十七八的少年,自幼丧母,一生少于异性接触。猛见苦竹这秀丽容资,居然红起了脸不敢仔细去看。这才眼神躲闪的支吾应答。

  看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娇羞模样,柯一尘腾地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肺都快要气炸了。她勉强挤出一个僵硬地笑脸,打着哈哈道:“我倒忘了,费兄你另有一味药没抓。苦竹女人,可否劳烦你走一趟?”

  费九关奇怪道:“柯兄弟,你是在生什么气?”

  柯一尘回瞪一眼,连装也懒得装了,怒道:“关你什么事!就当我被狗咬了!”

  苦竹听是要给费九关抓药,立即颔首允许。拿了药方,朝费九关笑笑便推门出去。柯一尘冷笑道:“不外庸脂俗粉而已,穿上新衣服还就觉得自己是凤凰了?”

  费九关望着木门,脑子里回忆苦竹的笑容,反驳道:“我倒觉得...苦竹女人挺漂亮的。”

  柯一尘马上冷下脸来,“哼!色不迷人人自迷!你费九关不是天天叫着要挑战天下,自诩有雄心,有理想,有理想的侠客吗?现在看到个女人就走不动道了?”

  费九关被她挤兑,忍不住反驳道:“这不冲突啊。难道我做大侠就得一辈子打王老五骗子?”

  柯一尘不再理他,阴冷静脸朝外走。费九关问道:“柯兄弟你去哪儿?”

  “替你看着你未来媳妇,免得费大侠王老五骗子一辈子!”

  她丢下这句话,啪地一摔门走了出去。木门受到震荡,吱吱呀呀不住摇摆。

  苦竹走出客栈后,流氓三人立刻认准了目标。三人尾随在她身后,心里大叫走运。这次又有钱拿,又能拐到这么水灵的女人。既然那位令郎说随他们处置,那少不得要先快活快活再说了。

  而在三名流氓身后,柯一尘也悄悄缀着,等着三人动手,好一探苦竹底细。

  苦竹似乎基础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她走在街上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药铺,又苦于口不能言,无法向人询问。这么七拐八拐地走,徐徐地远离了富贵大街,反而拐入行人偏少的街道。

  流氓暗呼时机来了,三人心有灵犀,同时蹿上前,把苦竹围在中间。柯一尘在后面看得真切,这三人行动如行云流水,看来他们说自己业务娴熟也不是虚言。

  流氓头子一双眼睛不住在苦竹身段上游走,咧着嘴嘿嘿笑道:“女人,在找什么呢?要不要哥哥们资助?”

  苦竹骤然被围,哪里还看不出三人不怀美意?她警惕地盯着为首的流氓,徐徐摇了摇头。迈步想要离开,却又被三人拦住,一时不得脱身。

  流氓头子步步紧逼道:“嘿嘿。女人不要畏惧嘛。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呸!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嘿嘿嘿。”

  三人慢慢靠近,苦竹只得退后,不知不觉已被流氓逼入巷子里。流氓头子见时机成熟,朝同伴使了个眼色,苦竹身后的流氓猛然脱手捂住苦竹嘴巴,另一人抱住苦竹腰肢。苦竹尚不及反映便已然受制,想挣扎却被流氓粗壮胳膊紧紧箍住,想大叫又被捂住口鼻,就这么被两人协力拖入更深的巷子里。

  柯一尘在远处看得心怦怦直跳,她终究是一国公主,哪里见过这样当街强抢民女的局面?不由得呆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人已经走远,急遽追入巷子里。

  她一进巷子,只觉得这条青石巷深邃而平静,居然半点人声都没有传出。她暗道欠好:“莫不是他们直接把小哑巴杀了?”

  她有些心慌,连忙加速脚步。眼看巷子快要到头,突然从边拐角转出一小我私家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柯一尘整小我私家一个激灵,噌地后跃一丈开外。定睛观瞧眼前人,越发惊讶,愕然道:“是你?”

  苦竹穿着那身花衣,洁净清丽,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见到柯一尘,先是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垂下头,连连退却了几步,似乎有些畏惧她。

  柯一尘愣了一会儿,一把推开苦竹,朝她身后张望。她身后转角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户人家,大门紧闭,整个巷子空空荡荡,别说是流氓,连杂草都没有几根。

  柯一尘彻底呆住。她亲眼见到苦竹被三个流氓拖进巷子,可现在流氓却恰似凭空蒸发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心里蓦地生出一丝恐惧,“难道小哑巴把他们都杀了?”

  她打了一个寒颤,猛转头望去,只见苦竹俏生生地盯着自己,嘴角若有若无的抿成一个弧度。明明只是一个小婢女,可柯一尘与她目光相触,竟是身子一僵,连动都不敢转动。

  她是在笑!

  柯一尘有些毛骨悚然,暗恨自己太过托大。她急遽打了个哈哈,故作好奇道:“哎呀哎呀,苦竹女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苦竹玩味地瞧着她,手指在墙上轻轻写了一个迷字。

  柯一尘恍然道:“原来是迷路了!”

  她心中、暗骂道:“这小哑巴果真有问题!明明被人掳走却又不说。可那三人又到哪儿去了?就算死了,也该留下尸体。难不成小哑巴把他们吃了不成?”

  苦竹静静瞧着柯一尘,又在墙上写了一个你字。意思十明白显,是询问柯一尘为何会在此地。

  柯一尘尴尬地一拍脑袋,“这个...你瞧我这记性。费兄的药原来已经买齐了。我便出来找你,可没想到也迷路了。哈哈哈哈...”

  她一边干笑,一边偷眼审察苦竹。苦竹微微掩住嘴角,眼睛弯成月牙儿状,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也在随着她嬉笑。

  两人笑了一会儿,柯一尘一低头,似恳求般说道:“那个...我们回去吧?”

  苦竹点颔首,率先走出巷子。柯一尘跟在她身后,恋恋不舍地回望那空无一人的死胡同,忽地又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巷子真的有点冷,外面大街上明明阳灼烁媚,可巷子里却似置身冰窖一般。

  这一天已往,她再也不敢去找苦竹破绽,眼睁睁地看着苦竹与费九关两人融洽相处而咬牙启齿。一直到夜幕降临,人皆歇息,目送苦竹离开房间。她坐在竹塌上,看着边上费九关,这才突然心理平衡了许多。

  入夜。柯费二人俱已熟睡。他们隔邻房内,苦竹徐徐从床上坐起。她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一声慵懒地轻叹。

  她拿起床边的柯一尘送的那件绣满梅花的衣裳,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懒洋洋地把衣裳穿起,推开窗,跃入黑夜中。

  镇外马蹄声急。九名飞骑纵马狂奔,向着黑夜中一点亮光疾驰。

  常赶夜路的人都明白,从那灼烁上看,镇子已距离不远。他们马上佩戴兵刃各异,着装却很统一。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单单胸前一条狰狞地金色龙纹格外醒目。

  突然为首的一人猛地勒马,剩下八名骑士见状也齐齐收住缰绳。九匹马顷刻间停成一线,显出众人卓越地骑术。

  为首的武者凝视着黑暗,朗声道:“前面的朋友。黑龙卫衔命捉拿反贼。无关者不要参和!”

  八名飞骑一头雾水,在他们看来,前方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可己方这位百川境的卫长却如临大敌,死死盯着前,若仔细去看,卫长坚贞地脸颊上甚至另有汗水滑落。

  九人停在马上,一动不动地与黑黑暗的未知坚持。忽有一名飞骑打了个哆嗦。众人这才惊觉,明明是早春三月,天气却突然冷得像是冬夜。

  那卫长见闻广博,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冷气!你是天寒...”

  第三个字尚未出口,一道晶莹的亮线在黑黑暗一闪即没。那卫长身子一抖,便极其诡异的仰面滚落。他双目圆瞪,嘴还兀自张着,竟是就此气绝。

  “卫长!”

  一众飞骑相顾骇然。他们没有去在意卫长的心情,因为他们看到更可怕的工具,卫长的喉咙多出一条结了薄冰的血线!

  众人纷纷拔兴兵刃,吞咽口水,凝神戒备着黑黑暗的敌人。

  黑夜似乎在翻腾,在一众黑龙卫的眼中,那浓郁的黑中依稀有显出一小我私家的轮廓。随着一阵阵细微的脚步声,那轮廓越来越清晰,终于,一蓬鲜艳的红梅从夜里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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