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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退婚(8)

山河不长诀 含朝 3408 2019-07-03 20:01:00

  退婚(8)

  宫长诀看着孟华文面露淫光,只觉得恶心。

  宫长诀拿起一旁的酒杯,

  “申姐姐,听说这宴上的桃花酒都是姐姐贵寓自己酿的。”

  申行姝笑道,

  “这是自然,但也不外浊酒而已,怕妹妹笑呢。”

  申行姝拿起酒壶将宫长诀手上酒杯斟满。

  宫长诀伸脱手,将酒递到孟华文面前,笑道,

  “孟令郎可要尝尝,否则即是不给申姐姐面子了。”

  孟华文对上宫长诀笑意盈盈的双眸,心中一震,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长诀敬酒,自然是要喝的。”

  宫长诀笑,然她的笑中却藏着刀光血影。

  左窈青和另一位小姐相携而来,身后随着朱钰。

  孟华文看见朱钰,面色一变。

  朱钰也气急松弛,原来她陪着在亭中坐了半晌的女子竟不是宫家巨细姐,而是左小姐,那个真正的宫家巨细姐竟然是赠她簪子的人。

  朱钰的眼神凝在宫长诀身上,转而看见一旁的孟华文,朱钰只觉得呼吸一停。

  华文哥哥已经见过这宫家巨细姐了?

  朱钰看着孟华文,见他站在宫长诀身边,神态间极是亲昵的样子,不由得气血上涌。

  完了,华文哥哥该不会看上这宫家巨细姐了吧?

  不行,她得先发制人。

  朱钰上前道,

  “华文哥哥,原来你在这儿,我寻你寻了很久呢。”

  作势就要站在孟华文身边,想要挤开宫长诀,宫长诀不动声色地让了一步,朱钰整小我私家险些贴在孟华文身上。

  申行姝眉头一皱,拉过宫长诀,

  “这是谁,怎的我从未见过,我记得我未曾给此人寄过拜贴。你可要小心些,这女子刻意同孟令郎攀谈亲近,不像是个善类。”

  宫长诀挑唇一笑,要的就是她同孟华文在众人面前刻意亲近。

  孟华文赶忙躲开,这般关系怎能示于人前?

  孟华文低声道,

  “你怎么来了。”

  朱钰却刻意放大了声音,

  “华文哥哥,你日前赠我的那首诗,如今我读通了,这些日子里,我一直想着要将自己的看法说与你听呢。”

  众人乍闻这声音,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却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这是谁家的女人,竟如此不懂礼数,在别人的宴会上竟妆扮得这般浓妆艳抹,还同主人家撞了衣衫颜色。偏偏还就压不住这颜色和这妆扮,说话也如此高声,这般粗鲁,好生失礼。

  众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孟华文,这女子与孟华文站得这般近,是不知道男女之别吗?另有,那话中孟华文曾赠她诗文又是什么意思,寻常男女之间怎么会互赠诗文呢,难道这两人……

  差池,明明这孟家是同宫家订了亲的,这女子到底是从哪来的,竟敢横插一脚。真不知宫家知道了,要怎么找孟家的麻烦呢。

  宫家本就是低嫁,孟家与宫家订婚,孟家可是攀附,这孟华文还未曾娶妻过门就弄出这一遭,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看已往,却见孟华文身后,申行姝与一个容貌极盛的女子并肩站着。

  这位小姐又是谁家的?竟生得如此好样貌。只怕同左家小姐相比也不逊色分毫。

  申行姝见众人都往这边看来,眼神几多有些疑惑,片刻,她名顿开,长诀向来不怎么加入宴会,想是不怎么露面,这会子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她是谁呢,思虑片刻,申行姝便道,

  “宫妹妹,听说窈青说你手受了伤,现在可好了?”

  宫长诀点颔首,笑道,

  “不外是小伤,不碍事的。”

  众人名顿开,原来是不常出席宴会的宫家的女儿,是了,这般清瘦却身姿挺拔,确实有将门长女的气度。

  只是……

  众人眼光在宫长诀,孟华文,朱钰三人之间彷徨。

  这孟华文怎么敢在未婚妻面前同其他女子卿卿我我,另有这女子,认真是十分失礼,公开场合之下,与他人的未婚夫纠缠不清,还当着人未婚妻的面。

  孟华文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面色尴尬,只想挣脱朱钰,便道

  “那诗文我给了不少人,想来这位小姐同别人说说也可,不必同我细说。”

  众人见孟华文躲避的姿态,又闻其言,名顿开,原来是这女子硬要贴着孟华文。

  朱钰瞧着众人的面色,咬着唇,道,

  “华文哥哥,上回你可是说那诗文只赠予了我一人的。你怎的这般说呢。”

  申行姝见眼前这般情状,眼见着就要成一场闹剧,忙上前道,

  “孟令郎的诗文写得是极好,长亭中有不少人都正在看孟令郎那诗文呢,不若孟令郎同这位小姐先移步去长亭中,也可探讨一二,不知令郎意下如何?”

  孟华文想着能离开这儿,不让众人再看笑话,自是迫不及待,抬步便走。

  有小厮忙道,

  “孟令郎,长亭在这边,请随小的来。”

  朱钰见孟华文走了,忙紧紧地跟在身后。

  申行姝悄悄叹了口气。她所说的长亭基础没有人,之所以她说要孟华文与朱钰去长亭,不外是让他们有个平静地方把这些纠葛都掰扯掰扯清楚,别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毁了这宴席。

  再者,长亭虽无人,却极为开阔,一览无余,就算是孤男寡女同处,也不容易传出闲话来。

  看着孟华文和朱钰走了,申行姝低声道,

  “长诀,你可要前去看看?那可是你的未婚夫。”

  宫长诀摇摇头,

  “不必了,我相信孟令郎为人。”

  申行姝只好道,

  “既是这般,我也欠许多几何说,只嘱咐你一定要注意些,这女子看起来确实是与孟令郎有些纠葛的。”

  宫长诀道,

  “姐姐说得是,我会注意的。”

  申行姝与身边侍女嘱咐两句,不多时,便有仆人搬着一个花盆上来。

  仆人朗声道,

  “宴会开始了,请列位令郎小姐入席吧。”

  众人纷纷入席,因为曲水流觞没有位置划定,故而宫长诀择了最后的位置落席,左窈青同廷尉贵寓的小姐坐在了宫长诀两边。

  左窈青道,

  “姐姐,待会儿要是你对不出来了,我小声提示你即是。”

  宫长诀笑道,

  “你这丫头,竟小看我。”

  左窈青道,

  “这可不是小看姐姐,若是今日宴会上比的是射箭投壶,姐姐定然高中魁首。可今日比的是对诗文,姐姐可别逞强。”

  宫长诀笑道,

  “你倒是有心,我看你这长安第一才女,倒也名不虚传,是有几分胆子节气的,竟敢挑衅将门之后,就不怕我生气了揍你么。”

  左窈青笑,

  “瞧你这样,还想打我不是?”

  左窈青道,

  “你看那酒杯飘来了,你可要接?”

  潺潺的流水带着一方小托盘,上面放着十数杯酒,正徐徐顺着流水而来。

  宫长诀道,

  “行的是什么令?”

  左窈青道,

  “想是随意说眼前场景即是了罢,究竟这第一令不外是热场,说什么不重要,叫众人把心思移到这行令上才重要呢。”

  宫长诀道,

  “那你要接吗?”

  左窈青摇摇头,道,

  “不接,如今才开场,值得行的酒令定然还在后头呢。不外,倒是未曾见楚世子,刚刚我听申姐姐说楚世子来了,怎么这会不见人?”

  一旁的紫衣女子忙答话,

  “楚世子并不是来赴宴的,只是丞相大人有事与楚世子商议而已,刚刚我听引路的婢女说了,说是跟西北蛮夷战事相关。”

  宫长诀眸色一紧,如今宫韫正在西北大战,前世里这场战役打了半年才平定,但到底是平定下来,宫韫也全身而退,所以宫长诀没有多担忧,这会儿楚世子来寻丞相说战事,难道是其中出了什么意外?

  宫长诀道,

  “可是西北出了什么意外?”

  女子摇摇头,

  “若是大事,只怕现在就不是与楚世子商量了,此时朝廷上下当是震动才是,也许只是一些细节而已,我听说是什么粮草之类的。”

  宫长诀松了一口气,前世里确有粮草紧缺这一遭,厥后大周的军队步步杀敌,将敌方粮草夺走,粮草紧缺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原来说的是这件事,想来并不是什么意外。

  左窈青接了新一轮放下的酒杯,徐徐道,

  “业无高悲志当坚,男儿有求安得闲。”

  众人道好。

  “虽是女流,有此风骨也可傲世了。”

  左窈青浅笑,

  “谬赞了。”

  托盘传至末尾,又一托盘传下,

  申行姝笑道,

  “此番的诗题,即是这春时菊花。”

  曲水流觞的首席上摆着一盆菊花,细嫩的花瓣重重叠叠,纯洁的白色可凌万紫千红之上。样态似极孤苦而清瘦的美人。

  托盘传至申行姝的弟弟申行霈面前,申行霈抬手拿起一杯酒,朗声道,

  “一素百芳中,谋却春华色。”

  众人叫好,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左窈青的视线凝在他面上,他一身玄衣,坐姿规则,眉目朗逸,她不由得嘴角轻轻上扬。

  陆陆续续有几小我私家拿了酒杯,所说的诗却都没有申行霈所说的那句妙。

  申行霈所作的那句诗中的一个谋字便将这铃白菊的绝美一一尽现,众人冥思苦想,托盘上的酒还剩许多,却没人接。

  流至左窈青面前,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左窈青身上,左窈青素有才名,这杯酒,只怕是要接的。

  左窈青手指轻轻点在了托盘上,阻止了托盘往下流,她拿起一杯酒,笑道,

  “百芳无一色,那边敛春来。”

  众人闻言,缄默沉静片刻,很快便有人叫好和拍手。

  申行霈说一素百芳中,谋却春华色,是说这一朵素色的铃白菊在艳丽的百花中依然能独占鳌头,夺尽春色。

  而左窈青说百芳无一色,那边敛春来,是说百花都是无色的,哪里有春天给这株铃白菊夺?

  看似在贬这铃白菊不能夺尽春天,实则却是再说这一株铃白菊让百花皆失色,百花失色,便不是万紫千红的春天了,这一株铃白菊的美色连季节都给改变了,哪还找获得春天。

  明着是贬,实则是褒。

  而且与申行霈险些是以对话的方式而写,一唱一和。

  申行霈的目光沉静,看向左窈青,片刻,又转回视线。

  左窈青笑着放下酒杯,悄悄转头看申行霈,却见他仍是看着面前的铃白菊,她眸中欢欣一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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