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林玄，我很心疼这些孩子。”
子夜眸中灿金色泽流动，她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装模作样似乎大慈大悲的善人。
“他们只是恰巧和疯子住在了同一座城镇，就要经历这种连抽魂换髓的痛苦，这些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天理昭昭，九幽之下自有公正可算，你无须为他们过多伤神。”林玄困惑于子夜突然而生的善心，“稍后我会将他们渡化，等到了黄泉幽冥下自有人为他们讨公正。”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子夜盯向林玄的眼，目光灼灼，“为什么会是他们？”
“命中该有此一劫。”
“你果真不愿同我说实话……”子夜叹气，眸中失望之意格外明显。
“你一定看过那本书。林玄，你知道一切，却不愿意告诉我一句真话。”子夜收起眼中的悲悯，“这些孩子都是禁忌之子，他们不应降生于世，是被作为交易而出生的孩子。自一出生起便被定下了死亡的结局，对差池？”
灵力继续……
林玄缄默沉静着点了头，她徐徐地呼出一口气，心上又堵了块石头。
“可他们何其无辜！出生无法由自己决定，连死亡都被掌握在别人手中。”子夜质问道，“而你明明制止得了，对，你制止得了。但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不应。”林玄默然回道，“我所接到的任务中没有救下他们的指令。”
他血中碎入坚冰，心由暮青川上万年深雪所铸，冷冽至极，岁火海炼狱火都无法将他心中酷寒融化。他向来冷血无情，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然而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却又畏惧自己失去些什么。
“……而已，事已至此。”她低头扶额，忽的感受自己有些失态。
她没有资格指责林玄。
子夜想起自己同师北辰所讲述的那番话，自嘲地笑了笑，她教训了师北辰半天，结果到了现在倒是她自己没想明白。
“但我绝不会伤害你……”
“停……接下来听我说。”
子夜并不想再听林玄空话，伤害不伤害都无所谓，横竖嘴长在林玄身上，他爱说什么说什么。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救下还在世的孩子，然后告诉我这里的情况，这是我的委托。”子夜算着自己小金库里另有几多钱，“事成之后我会将酬劳亲自送上。”
林玄没接话，或许是打光的缘故，幽暗的光使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算不上好。
“我不知道你隶属于哪个组织，但如今去你们组织委托也有些来不及，你就当接了个私活好欠好？”子夜还和他打着商量，“我另有点积贮，到时候全都给你。”
“我可是很贵的。”林玄突然说道，似乎另有几分笑意，“我怕你到时候支付不起。”
“你放心，这点钱我照旧有的。只要你把这些小孩带出去，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把委托费给你。”子夜立下保证。
“行，委托我接受了。”不知是不是子夜的错觉，她总觉得林玄声音便轻快了许多。
师北辰早在子夜和林玄争论时偷偷摘下了面具，蹑手蹑脚地在这缧绁中转了一圈，发现这其中没有师小满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虽然听得见二人的话，与其说那是在争吵倒不是说的是子夜片面生机。他内心嫌弃林玄冷酷无情，转完一圈后拎着面具就站到了子夜背后，正等着二人分道扬镳。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事最后居然还宁静解决了？实在令他目瞪口呆。
“小鬼，过来。”林玄冷着眸，一只手伸向师北辰。
“……我不要。”师北辰怯生生地答道，他躲在子夜的背后，手捏紧了子夜的衣角，说什么都不愿撒手。
子夜看着这二人坚持，心下有些可笑。师北辰这小子平日里和她说话别说有多神气了，这会儿碰上林玄简直是耗子遇上猫，这副怂了吧唧的胆小样倒是有些像个小孩。
“我不要和他一起。”师北辰拽起子夜的手。
“怎么了？他又不会吃了你。”子夜没挣开师北辰的手，这让林玄看着颇为碍眼。
“他会！他都不想救人！”师北辰这会儿还没把面具戴回去，嘟起嘴来时脸上的婴儿肥十明白显，看着有几分可爱。
听到师北辰说话，子夜扑哧一声笑了作声。她望向林玄，眼中满是揶揄。
“没事，他允许我了，会掩护你。”
“我没允许！”林玄反驳道。
“他今年十三岁，活蹦乱跳的。你没事跟个小孩置什么气？”子夜翻个白眼，讥笑道，“再说了，你漠不关心这不是事实么？”
虽然她也没忘师北辰之前瞒她的事，她攥紧了师北辰的手，低头扯出笑容来同师北辰说道，“我们之前的事还没完呢！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现在和你算总账。”
这话把师北辰噎的大气不敢喘一声，任由子夜将他和林玄的手搭在一起。
“这不就行了么……对了，面具乖乖戴好。”子夜蹲下身将师北辰手上的面具接过，给他死死扣到了脸上。这次她施了个小术数，保证这面具再也下不来。
林玄一手拉着师北辰，另一只手则化出一柄银白长剑，那是他的佩剑，子夜曾见他使过许多几何次。说起来她如今用的重剑也是林玄给的，想到这里，她开始反省自己对林玄的态度确实是很欠好。
究竟林玄对她……确实不错。
纵然是带着个小拖油瓶，但林玄使其剑法来照旧颇为帅气。要不是林玄说过他是阵法师，子夜都要以为他是个剑修了。这一手利落的剑法，丝绝不输于子夜前世所见过的剑修。
剑气凌然，携裹着磅礴灵力，长剑砍上栏杆那一刻泠然作响，整个房间里都不停回响着这声音。他巧妙地避开了小孩所在的位置，将监室的栏杆一剑斩断。
斩断这些工具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林玄在忙着斩断栏杆，子夜自然也没闲着。她在心中夸赞了一句好剑法后，便开始检察其那些昏厥的小孩来。
这些昏厥的小孩虽然还未死去，情况却算不得好，他们的身体十分虚弱，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子夜目光一凛，必须赶忙把他们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