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您自然是顶顶悦目的……”
杏枝愣了一下,违心笑道,“徐大少爷常说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他就是喜欢您呢!”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白嫩细滑的手,徐大少爷说她的手才是真正的香酥手,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他说他喜欢她的手……
“算你有眼光,我简直是顶顶悦目的。”谢锦衣语气淡定坦然。
杏枝嘴角扯了扯。
目光悄然在谢锦衣那双胖得跟猪蹄般的手上落了落,心里一阵鄙夷,明明粗陋不堪,却半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真是人丑心蠢……可惜她身娇貌美,却为奴为婢,上天委实不公!
“你先出去,让紫玉进来伺候!”谢锦衣并不理会她的自哀自怨,继续取过镜子端详自己,要不是徐氏和程琳玉命杏枝日复一日地在她的茶里掺黑麻粉,她怎么会酿成这个样子……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们支付应有的价钱!
“女人,您忘了紫玉之前顶嘴您,您罚她去做了粗使丫鬟,不能进屋伺候的。”杏枝提醒道。
女人一直是最喜欢跟她说话的。
怎么会突然让紫玉近身服侍……
“从现在开始,屋里只留紫玉一个服侍,你去顶她的缺。”谢锦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容置疑道,“下去吧!”
她现在是骄纵不堪的谢家五女人。
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况且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女人……”杏枝眼里瞬间有了泪,水光盈盈地问道,“敢问奴婢做错了什么?”
难不成女人发现了什么?
想想又觉得不行能,她明明没露出什么破绽啊!
“什么时候本女人的决定,还需要经过你一个下人同意的?”谢锦衣反问,前世徐氏之所以对她的心思举动了如指掌,全拜杏枝所赐,她岂能再容她!
杏枝咬咬唇,想到女人性子向来就是犷悍不讲理,只得满脸委屈地退了下去……她且忍着,等徐慎行知道了,肯定会为她求情的,她信他!
很快,身材高峻的紫玉掀帘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上前施礼:“女人……”
紫玉是谢锦衣外祖家的家生子。
比她年长三岁。
当年外祖苏家满门抄斩,紫玉的怙恃也未幸免于难……之前紫玉也在屋里伺候,只是上个月因为她劝谢锦衣少吃油腻的食物,被谢锦衣赶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做扫除。
“紫玉……”谢锦衣忙起身扶起她,歉然道,“紫玉姐姐,之前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前世她划了杏枝的脸,徐慎行恼羞成怒,对外说她思母成疾,强行把她送到卧龙寺,让她抄经忏悔。
再厥后他一纸休书把她逐出家门,她无处可依,幡然悔悟,毅然去了乡下庄子隐忍数年,潜心苦学医术,紫玉不离不弃,用心陪伴,从无二心,以至于她厥后因为试药伤了身子,双腿不能行走,也是紫玉背着她进进出出,没有一丝怨言……
“女人折煞奴婢!”紫玉吓了一跳,忙道,“奴婢出言不逊,理应受到责罚……”
从未见过如此谦卑的女人。
紫玉很是受宠若惊。
一阵脚步声传来。
薛妈妈带人掀帘闯了进来,不冷不热道:“五女人,老夫人有请,冒犯了!”
身后两个粗使婆子挽挽袖子上前架起谢锦衣,就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紫玉一把推开两人,拳打脚踢两人,气急松弛道,“放开女人,你们反天了,敢这样看待我们女人……”
两个婆子瞬间被推搡在地。
嗷嗷直叫。
“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看你才是无法无天。”薛妈妈脸一沉,想要伸手教训她,哪知紫玉大手一伸,一只手握住薛妈妈两只手,随即出了一记扫堂腿,薛妈妈瞬间摔了个四脚朝天,她狼狈地爬起来,掐腰破口痛骂:“好你个小蹄子,敢跟老娘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一抬头,触到谢锦衣看过来的冷厉的目光,不禁满身打了个冷颤,硬是把骂人的话吞了回去。
有其主必有其仆。
她就说这清心苑没一个好的。
“薛妈妈,你在我这清心苑撒泼骂人,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谢锦衣一把拉过紫玉,冷笑道,“祖母唤我,我去即是,无需你这般虚张声势,你若是再敢对我的人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紫玉顿觉解气,赞同道:“听见了没有,你再对我无礼,我家女人就,就教训你!”
主仆两人携手出了门,扬长而去。
薛妈妈:“……”
两个粗使婆子:“……”
走到僻静处,紫玉突然扑腾一声跪下,扶着谢锦衣的衣角道:“女人,奴婢宁愿再被女人降为粗使丫鬟,也要斗胆进言,徐大少爷对您并非真心,您不要被他蒙蔽了双眼,奴婢亲眼看见他跟杏枝拉拉扯扯……”
适才女人待她态度老实温和,她决定再赌一把。
劝劝女人。
鹅卵石小径上的积雪尚未清理洁净,酷寒生硬,谢锦衣心中一热,忙扶起她:“紫玉,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上别人的当,只是眼下,你还得配合我演完这出戏……”
幸好,她早回来了一步。
才将计就计地去了后花园跟徐慎行相见,要否则,徐家那潭水,怎么会轻易搅起来!
……
“老夫人,此事不管怎么说,总是慎哥儿的错多一些,看在咱们两家原本就是亲戚的份上,就玉成了他们吧!”徐家二老爷徐振声音嘹亮,落地有声,很有底气,目光在徐氏身上落了落,“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因此怠慢了五女人,等明年春天五女人一及笄,我们永安侯府便以世子夫人的礼数迎娶,让五女人风风物光地出嫁!”
徐慎行虽然过继给了永安侯徐沛。
但终究是他徐振的儿子,他出头给儿子定下这门亲事,是最合适不外了。
“用世子夫人的礼数迎娶?”顾老夫人脸色阴沉,不停地捻着手里的佛珠,不冷不热地开口道:“这是侯爷的意思照旧二老爷的意思?”
永安侯徐沛是武将身世,为人坚贞,向来骁勇善战,深得京城人敬重。
遗憾的是他一直未娶,无妻无子。
这才自制了徐振这一家子,徐振本是老侯爷跟歌姬之子,身世猥贱,压根上不了台面,如今居然也能狂言不惭地坐在她面前商议子女亲事,哼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老夫人放心,晚辈的意思自然就是侯爷的意思。”徐振忙道,“我们兄弟一体,不会有异议的,况且侯爷最近并不在京城,昨天来信,说下个月才气回来。”
永安侯从去年回京后,每日按班就部地上朝下朝,对家里的事情从不外问,
他虽然二房庶出,却也是永安侯府实打实的当家人,这一点,也是周所周知的呀!
顾老夫人不说话。
继续转动佛珠。
气氛再次沉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