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夜晚,车马盈市,罗绮满街,游人往来如织。
花容果真穿了那套淡绿色天蚕丝做的裙衫,头上简朴插了一支碧玉簪,清雅脱俗。杏儿则是一身淡粉,丫鬟髻分梳两边,很是娇俏可爱。
“女人,你真悦目!”
杏儿看着她家女人忍不住道,以前女人也悦目,现在更悦目了,差异在那里,偏偏又说不上来。
“你也悦目!”
花容笑着回应,没看两人身后的周川,盯着杏儿都看呆了么?
闹市人多,女子上街,多数都有男子陪同,周川便自告奋勇揽了这活儿。花文远看他素来机敏,也就同意了。
“女人,你看那瓜,还会笑呢,真好玩儿!”
杏儿指着一个摊子道,那瓜本就圆滔滔的,刻上了眉毛眼睛,笑眼弯弯,很是憨厚可爱。
“转头给你买一个。”
花容看那瓜有几斤重,就这么抱着逛街,未免太不方便。
往前走不远,又有长桌上摆放着“谷板”,所谓谷板,就是用一块木板,上面铺一层土,土里种上谷子让它长出苗来,还在木板上部署小茅屋和花卉,再做一些农家的小人儿,就像是缩小版的农家小院过日子场景。
花容觉得挺新奇,这种类似过家家的工具,原来这么早就有了。
“女人,小心!”
几个孩童头上顶着荷叶,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差点儿撞上花容。
但见这几个孩子都是一身心意,灯光之下更显得粉雕玉琢,加之头上顶着叶子,看起来煞是可爱。
这也是大景朝民俗,每到七夕,除了并蒂莲,新鲜荷叶也十分受接待。因为庙里便有一种小小的儿童佛像,那童子头上即是顶着一片荷叶。
花容难得童心大起,买了三片荷叶,她和杏儿、周川一人头上顶了一片。
周川自觉一个大男人顶着这个很是可笑,偏又不敢拿下来,只苦着一张脸跟在两人身旁。
花容冒充看不到他这副心情,扭过头来,忍俊不禁。
“哟,看看这是谁?顶着这么可笑的工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个红衣女子手里拿着把香扇讽笑道,扇柄上缀着流苏,便随着她的行动晃来晃去。
花容看到这把扇子,立刻想起了这人是谁。梁秋燕,喜欢赵廷之,将原身看做眼中钉。
只是原身并不长出门,因此也只遇到过一次,只梁秋燕这扇子上红艳艳的流苏,她记得尤其清楚。
不巧,竟然在大街上遇到了。
“梁女人。”
花容被人堵着,淡淡打了招呼,将荷叶交给杏儿,这女人既然主动找茬,就不会轻易干休。
“身为一个女人,竟然被未婚夫抛弃,你另有脸出门见人?”
梁秋燕嗤笑道,见花容想走开,随着向右踏了一步,盖住她的去路。
“一个背信弃义悔婚的人,没脸的是赵廷之才对。梁女人若仍对他痴心一片,可以问问那位赵夫人,是否愿意多一个“姐妹”?”
花容冷冷道,她不愿意招惹人,不代表她就好欺负。
“你——”
当众被揭穿心思,又被讥笑只能做妾,梁秋燕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挥巴掌。
“梁女人看来是打人习惯了,但花容可不是你家里任打任骂的丫头。”
花容说这话却不是毫无凭据,梁秋燕身后随着的几个丫鬟,长得最漂亮的那个,下巴和眼角还隐隐有红印子。
“你们都是死人么?”
梁秋燕右手被制,使力却挣不脱,冲着几个丫鬟生机道。
两个女子在街上起冲突,一红一绿颇为显眼,登时引起不少人围观。
“梁女人还在说亲吧,你这样闹下去——”
花容松开手凉凉道,她的名声不管优劣横竖是人尽皆知了,就看梁秋燕怕不怕。
梁秋燕闻言立刻色变,今天闹这一出,照旧为着赵廷之,回去被她爹知道了肯定又要被禁足。
“都让开让开,散了吧!”
周川将围观的人离开,让出一条道儿来。
“这真是花老爷家的女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么悦目?她以前跟个兔子似的,说句话都能脸红,该不会是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了吧?”
“你没听她说赵廷之么,可不就是花容?”
“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儿,自制了一个粗鲁武夫,认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花容的亲事上。花文远花老爷要招赘的消息,可是满城皆知。
“忏悔了吧,当初你还死活不愿去相亲……”
『,就算我愿意,我爹娘也不会同意!”
花容不疾不徐地走着,就似乎身后种种议论,全然同她没有关系。
“不是要吃糖果子么?走,咱们这就买去!”
花容拍拍杏儿肩膀,她还没怎么样呢,这丫头反倒红了眼圈。
“我要吃那个!”
杏儿悄悄揉揉眼睛,指着一个做成小人儿的糕点道。坏的人是赵廷之,是梁秋燕,是那些碎嘴的家伙——她家女人这么好,凭什么要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
一路逛下去,花容看似不受任何影响,兴致勃勃买了不少吃食,另有种种小玩意儿。
花容手里拿了不少,杏儿和周川更是抱着一大推工具,艰难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避过涌过来的人群,再没有心思想七想八。
一直到了月上中天,街上游人才慢慢散去,花容逛和杏儿回去洗漱之后,累的倒头就睡。
等到花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只觉得腹中一阵饥饿。
“女人赶忙洗漱,这粥现在吃正好不冷不热,奴婢给你盛一碗。”
杏儿笑眯眯隧道,心情完全没有受昨晚上影响。
花容洗漱之后坐下,喝了小半碗粥才抬头道:“说吧,心情怎么这么好了?”
杏儿脸上笑容更大,神神秘秘拿出一个长长的匣子放到花容面前。
匣子不大,花容掂量了一下,挺轻,挑眉道:“你送我的?”
杏儿连连摆手:“才不是呢,这是姑爷让人送来给女人的。”
杏儿已经好奇半天了,不知道姑爷会送什么样的礼物给女人?
只是,礼物虽然要女人亲手打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