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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

第十七章 一夜飞过大沽营

燕山血 横马竖刀 2346 2019-05-28 22:17:09

  大宋千里山河,荒奴亦是千里山河,大沽河作为两国界限,着实显得过于狭窄。征北雄师在大沽河后十里扎营,探马沿河往来哨骑。

  云未接见了此地边军四个营的指挥,问了或许情况。四营中为首的叫作张与绍的指挥说道:“大沽河不能与长江黄河比,说它窄,它也窄。不外最狭窄处也有个三十丈,弓箭也射不外来。荒奴最近可循分的很,河滨连人都少见了,或许是都退回蓟州去了。”

  云未又问了从那边渡河最好,张与绍不假思索回覆道:“盐湾那里是整个大沽河最窄的地方,偏偏水流又不湍急,从那里渡河最为容易。要不明日小人带将军去看看?”

  云未谢过了张与绍,张与绍体现得受宠若惊,满口说道“小人怎当得云将军一谢”。云未笑了笑,抚慰了张与绍等四个指挥,张与绍四人唯唯诺诺退去。梅越看着几人退去,向云未说道:“这几个指挥还算尽职尽责,要害是对大沽河了解得很。”

  云未笑了笑,说道:“边军将士,哪有不隔河放两箭的?”

  雄师扎稳营寨,越日,云未并未去盐湾,只是在左不思、梅越、周岩和李自明的陪同下,直至河滨,向北而望。只见荒奴似乎不知即战,河滨哨马也没几骑。几人边说话边缘河走马,见荒奴毫无备战意向,于是徐徐而回。

  回来路上,云未沉思片刻,问道:“这敕勒王给咱们唱了出空城计,你们怎么看?”

  左不思说道:“荒奴城未必空,但兵确是不足。如此做派,以有恃无恐的姿态来掩饰军力不足而已。不若明日各个造桥,拉长战线,大沽河浅,荒奴纵有半渡击我之心,亦无半渡击我之力。”

  梅越皱眉道:“大沽河狭窄,要渡河易如反掌,只是荒奴摆明了想死守蓟州,并无半分争胜之心。虽有先前窦都头密报,咳咳,窦都头信报,不外此等做派,真是奇也怪哉。”

  云未看向李自明,李自明连忙摆摆手说道:“俺就是来当喊话人的,这种动脑子的事情将军可莫看俺。不管将军怎么决定,一定要让俺们神威营当先锋杀奴狗就行了。”

  云未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咱们大宋殷实,耗得起,从长计议也未尝不行,等到过两日韩将军破了燕山府,咱们再渡河也不迟。不外,若希祎被荒奴蒙蔽,荒奴敕勒王企图多端声东击西,咱们这一等,可不就是坑害了韩将军?咱们江南的‘水牛’也该派上用场了。传令下去,明日地威营护着神威营,先行冲锋,雄师搭桥过河,奋勇杀敌!”

  此时恰好回到中军大帐,众将得令,各去忙碌。周岩随着云未,看云未望着地形图陷入了沉思,时不时咳上一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云未身子侧过来,问道:“山石,为何叹气?”

  周岩看着云未,轻声问道:“云年老身子可还好?”

  云未笑了笑,说道:“这可不像泰山神主说出来的话。”

  周岩继续看着云未,眯了眼睛,说道:“小弟一直体贴自家兄弟,云年老、仲远、佑今,我都是体贴的,只不外不说出来而已。”

  云未笑容僵了一僵,立马恢复正常,笑着说道:“我是知道的。仲远和佑今也是知道的。”

  周岩笑了笑,突兀的反问了一句:“云年老,那你呢?”

  云未身子向后仰了仰,仰头看着周岩,认真得说:“我自然是体贴兄弟们的。你、仲远、佑今这些老友,另有军中同袍新朋,我自然是体贴的,天子也比不上你们在我心中的职位。”

  周岩知道云未是真心的,不外听到云未把自己这些人和天子比,照旧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云未看着周岩面无心情的脸庞,又何尝不是在心里暗叹?只因云未知道,江湖子女情谊面前,天子又显得何等廉价。

  云未虽不知道周岩已经是听到了什么,不外听周岩言语奇怪,却也猜出了几分。云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照旧什么也没说。周岩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崔女人在旁目睹了全程,却似乎未有所闻,静静的闭目养神。忽而营帐外两声喝止声音未落,廖霄已经揭帘而入,手上提着董瑜,身后随着气喘吁吁的东方奕,口中大叫:“无趣无趣。云老弟你这军中无趣得很。人无趣,事无趣,什么都无趣得很。”

  云未眼看董瑜涨红了脸,却一动也不敢动,瞪了廖霄一眼,说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战争哪有什么有趣的?不外胜者生,败者死而已。”

  廖霄自知理亏,放下董瑜,讪讪说道:“老子就是问问他怎么祛掉老子背上的疤,他偏不说。”

  董瑜站了起来,满面羞愤,声音激动很是:“俺说了俺是治内的,外伤俺不在行,你还追着俺不放!”

  东方奕连忙抚慰董瑜,董瑜气的直跺脚,咬牙切齿看着廖霄。云未皱眉又白了廖霄一眼,说道:“老前辈切莫再厮闹,否则晚辈便要冒犯老前辈了。”

  廖霄哼了一声,躲在一旁,自己碎碎念去了。“老子堂堂江南第一大派的掌门,不远万里,前来掩护你,你倒好,为了一点小事就来怪老子。还跟老子耍将军脾气,你是天子老子都懒得理……”

  周岩悄悄退了出去,漫无目的在营中散步。军中多有识得周岩的军士,对周岩的功夫和人品都是钦佩得很,不外周岩天性冷淡,便也没有几多人敢上来打招呼。周岩走了片刻,驻足在营寨边上,转头问身后一直随着的崔女人:“崔女人从大营随着周某一路了,到底有何指教?”

  崔女人蒙着面纱,周岩看不到她的心情,只见她低着头嗫嚅吞吐:“云将军……不是绝情的人。云将军也……很苦的。你不要怪他。”

  周岩看着崔女人,崔女人眼神忙乱,额头汗津津的,向周岩点了颔首,转身便走。周岩叹了口气说道:“崔女人不必担忧。云年老并非无情之人,反倒是多情之人,一贯如此。十几年前,我就知道的。”

  崔女人定住身子,低声说了句“那就好”,尔后又向前行去。周岩一晚上第二次欲言又止,看着崔女人远去,尔后向北看了看,又向南看了看,突然生出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素素在北面城中,自己从城中出来不外月余,现在反而要去攻打那座城了。仲远在南方不知那边,十年一遇,不外月余,别后连生死也无从得知。而自己的身后不远处,是爱大宋胜过爱任何人的云年老,他的身边有一个很好的女人。

  “多像十年前啊。”周岩歪着头,对不知道何时也站在旁边了的马佑今说。

  马佑今叹了口气,说道:“十几年前我们是败,此次是胜,纷歧样的。”

  周岩笑了笑,说道:“都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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