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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

第四章 塞北暮雪遥

燕山血 横马竖刀 2176 2019-05-16 18:12:41

  怎奈赵仲远有心,所乘之马却再也无力。行至半路,任凭赵仲远如何鞭打,那马只是惨声哀嚎,蹄子却再也迈不开,只徐徐徐行。赵仲远大发雷霆,却又毫无措施,一路上忽而骂马慢,忽而骂天子昏庸,忽而骂宣城那闲人闲话,骂着骂着总忍不住掉下两颗泪水。

  到安吉驿的时候比预想中晚了许久,眼看人声已经稀少,如若进驿所换马,说不得要延误许多时候。赵仲远想想此处距离京城不外百余里,便也不入驿站,在外面把所乘之马缰绳解开,任其入城。赵仲远心中悄悄致歉:“马兄一路辛劳,望马兄体谅在下胸中焦急,故而举止失措。”尔后,赵仲远调息片刻,发足向京城奔去。

  赵仲远运起内功,双足发力,堪堪比乘马慢不了几分,好一个横江飞将!如此奔出七八十里,赵仲远双腿已是酸痛难耐,只是咬牙前行,速度不由徐徐慢了下来。原本赵仲远两百里之内也无妨,不外他心中焦躁,故而内息不顺;况且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此时行走夜路,又分出一些心神。赵仲远眼看夜深,算着前方尚有六七十里,暗笑一声自己太过着急,故而忘了深夜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停下脚步,准备调息片刻再继续行路。

  这时,身后遥远处响起了模糊不清的马蹄声。赵仲远心中一动,不愿多惹事端,故而让在路外,藏身田地里继续调息。那马蹄声由远及近,赵仲远听着只有一匹马,心中想道:“也不知这人星夜赶路,所为何来?听此马声音,定是矫健有力之马,如若抢下,也省了余下六七十里路。”

  赵仲远心念电转,站起身来,向前跨出一步,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然后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心中暗道:“赵仲远啊赵仲远,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云年老说的话都忘了吗?”

  刹那间,那马已在眼前。马上的人发现了赵仲远,紧了紧缰绳在不远处勒住马,马上抱了个拳,沉声道:“前方的朋友,在下错过了宿头,故而星夜前行,借左右宝地一过,万望玉成。”

  赵仲远从那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脑袋就已经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现在此地此景听到这个声音。马上的人看赵仲远低头愣在那里,又抱了个拳,高声说道:“多谢朋友!”说完却也不策马疾驰,只徐徐前行,手按在腰间,看似望着前方,其实已将四下全部查探了一番。

  看着马上的人影,一霎时,往日的故事涌上赵仲远心头。赵仲远哽咽着说:“周年老,是我啊!我是仲远!云年老也叫你了么?”

  马上那人一愣,停下了马。赵仲远一跃而出,跳在路中间,叫了声“周年老”。马上那人正是赵仲远往日行走江湖时的生死之交周岩。周岩在马上哑了嗓子,问道:“仲远……你怎么半夜三更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赵仲远哽咽着说:“我一路过来,累坏了两匹马,自己轻功往前,不意乱了气息,故而在此调息。周年老,你知道吗?我听人说,云年老遇刺身亡了!”

  周岩乍听赵仲远如此说,不禁大惊失色,一双虎目便要湿润。周岩用力眨眨眼,深吸一口气,低声叫了句“上马”,然后一把将赵仲远拽到马上,一抖缰绳,座下宝马飞驰而出。尔后周岩问了赵仲远前因结果,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可信与否尚且存疑,你就乱了心神,怎堪重负?一切片刻之后便见分晓,切莫忧心太过。”

  赵仲远允许着,不外心里照旧忐忑。见周岩衣多冠重,知道周岩是从蓟州一路马不停蹄过来的,想起云年老生死未卜,心下黯然。不外赵仲远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周年老,你怎的和我一块到了?云年老通知你应该要多费些事才对。”

  周岩说道:“我也正想问,你为何来的如此迟?云年老的信我是二月初六收到的,虽未明说,不外我觉得事态紧急,便花了一日将素素部署妥当,然后便飞速前来了。”

  赵仲远听完心中一震,说道:“我是二月初九收到云年老书信的,算来二月初八一早就遣使给我送信了。你是初六收到的信,那么送信时间应该在一月份。云年老为何宁愿去找远在塞北的你也不……”

  说到这里,赵仲远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住口不言了。周岩感受背后的赵仲远开始哆嗦,不明所以,说道:“仲远你不要多想。我们知道你和秋月一心隐居,所以才未曾打扰的。云年老最终不也叫了你了么。”

  赵仲远哆嗦的更厉害了,然后凄声说道:“周年老你不知道,云年老的信是二月初九一大早就送到了我手上,我一日未拆,最后是秋月劝我我才看的。我原来应该提早一日出发的,如果我提早一日到,云年老说不定就不会……”

  周岩打断了赵仲远的话,厉声呵叱:“成什么样子?十年了怎么一点上进都没有?云年老怎么说的?遇事要冷静,不行轻听轻信,全忘了吗!”

  赵仲远低下头去,心潮不能平静,总觉得云年老的遇刺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自己早该想到的,云年老可能会去请周年老,可能会去请孟年老,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给自己来信求助。如果能早一点想到的话……赵仲远痛恨异常,伏在周岩的背上,闭着眼睛不说话,似乎睡着了一样。

  周岩静静驱马前行,良久,低声说道:“且不说还不知道云年老有没有事,即便云年老真的不测,也并非你我之错。痛恨无用,若云年老真失事了,为云年老报仇的重担就落在我们身上了。若云年老未曾失事,那么云年老剑指之处,也应该是我们赴汤蹈火。这场仗可欠好打,敌明我暗,你这样子,怎么让人放心的下?尽人事,听天命吧。”

  赵仲远咬了咬牙,感受着周岩来自塞北的寒意,听着周岩虽然强装冷静但是明显紊乱了的气息,在心中对妻子和儿子说了句“歉仄”,下定决心,不管云年老是生是死,都要为云年老而战。云年老生,则护送云年老驰骋沙场,一如十年前;若云年老死,则搅动整个京城,让有罪的伏诛,阴谋明白于天下。

  横江飞将,携雪玉归,只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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