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峰书阁,魏漓上了二楼。
周进还在下面部署两个小太监煮茶,按习惯,殿下会在上面待一会。
趁着煮茶的小小空档,周进招了小福子过来问话。
小福子即是小福公公,他知道周公公要问什么,敬重站立,低声将情况说了说。
“总体还算规则,难免有两个跳脱的,除了躲懒说话,也没有做出啥特别特此外事儿。”小福子说的正是二廊以外那七个小丫鬟。
周进“嗯”了声,面有沉思,“可有特此外?胆小听话那种。”
胆小听话?
有啊!
小福子笑道,“有两个特别灵巧,守规则得很。”
“噢,谁个?”
“一个叫阿玉,一个叫千娇。特别是那个叫阿玉的,话不多,平日里任劳任怨,听话得让人怜惜。”
三峰院是小福子的土地,多了一只蚊子都逃不外他的眼睛,别说看几个大活人。
“阿玉、千娇。这两个名儿可真好听。”周进叹息,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茶盘上楼。
今日难得清闲,魏漓找了本书靠在廊椅上,迎着微风煦日,轻松惬意。
周进轻轻放下茶盘,站在两步之外侯着,没过一会,“殿下,今儿个的天气真不错,老奴站在这儿,看看下面的花花卉草,心都阔了。”他说着转头远瞭。
魏漓被打扰,也顺着周进的视线向外望了望,从这儿看已往,恰好能看到台阶下的花园,以及在那里清扫的几名女子。
也就扫了一眼,魏漓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书上,偶尔啜两口茶。
气氛一时间沉闷至极,周进垂着头都快要闷死了。他也是无语,花了那么多心思找回来的妙人儿,还不如殿下手里的书悦目。
日薄西山,估摸着二廊外的小丫鬟们要下值,周进再次鼓气,小声提醒道,“殿下,是不是回去了,晚点就要用膳。”
魏漓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换了本书,又继续看。
周进还在当差呢,主子让坐他也不会坐,看了眼下面那几个准备离去的小丫鬟,心情沮丧。
二廊外,阿玉将自己的扫帚放置小杂房,再出来就准备走了。
小杂房门口还站着罗满她们几个,各人显然都是过来放工具的,却慢慢拖拖,一幅不想离开的样儿。
第二个放工具出来的是陆千娇,然后是赵暧跟小穗,她们先前就看到个模糊影子,未睹良王真容,虽心有憧憬,却没有到达痴迷的水平。
“罗满,我们也走吧。”
看见另四个已经走了,苗兰花拉了拉罗满的衣袖。她在三人里性子最为老实,平时胆小懦弱,随着罗满基本也是投合干些跑腿的活。
“你别拉。”
罗满对于她的提醒另有些不满,可看看天色,也不得不放好工具失落而归。
后面的几日,罗满都有些漫不经心,每每上值的时候都望着院门入迷,双眼绽放憧憬恋慕之光。
少女怀春,更别提对方另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
谁个都希望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就算是粗使小丫鬟也阻挡不了欲望跟梦想。
刚开始另有几个随着罗满一起望,几日之后见不着人,各人也就算了,唯有罗满像是得了相思病一般,不光人瘦了,还惹出一桩笑话来,说是晚上发了让人面红耳赤的梦,还一声声叫殿下。
事情被同屋的人传出来,各人都私底下笑她,说她的梦做错了,原本应该是白昼里做的,不知怎的挪到了晚上。
罗满为此气了好几天,当差心不在焉还被小福公公训了几句。
如此又过了十来日,赵暧给阿玉传讯,那位姓秦的小厮要回去了,让阿玉将信转出去。
阿玉心喜,亲自去见了那位帮她牵线的二等丫鬟,谢谢的话说了一堆,还给了一百文铜钱,算是答谢,另有两个小荷包,里面各装了一百跟三百文。一百文是给小厮的跑路费,另三百是要随信一起转交,到时带抵家里去。
这位叫文秋的二等丫鬟看着有十六七,接过阿玉的银钱时明显有一丝嫌弃,还过最后照旧应了,让阿玉放心,这信跟钱一会她就会送已往。
阿玉谢了又谢,也心知自己给的钱太少了,但这事很无奈。
她先前在训导司的两月没有月例银子,来到这儿做最低等的小丫鬟也就能拿五百文,想抵家里的情况,暂时也只能这样。
目送文秋离开,阿玉站在那另有些忧心忡忡。
赵暧拉了下她,“我们也回吧,等过多几月攒了银子,我再跟那些姐姐跟嬷嬷们拉好关系,谋个二等丫鬟当当,到时这些事儿我帮你,就不需要麻烦别人了。”
刚刚文秋的嫌弃赵暧也看在眼中,要不是非得让人资助她早就呛上了。
自从上次阿玉帮过她一把,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听她这么说,阿玉倒是笑了笑,“没什么,她既然收了我的银钱,忙应该是会帮的。”
老实说阿玉也有些心不安,如果可以她虽然想亲自交已往,可她们这些粗使小丫鬟除了当差,基础禁绝出后罩院,更到不了二门。
阿玉又转头望了望,天太黑文秋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赵暧胆子大,见她犹豫,小声道,“不如我们悄悄跟已往看看?”
“说什么呢,不记得规则了!”
阿玉吓了一跳,开口提醒她,心却动了。
赵暧撅嘴,“我就是说说。”
“行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走了一小段,凑巧遇上几个跟赵暧相熟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又聊起了天儿。
赵暧一路上聊得开心,快回屋时才想起阿玉来,结果一转头,人都不见了。
“噫,人呢!”
赵暧意外,转念想想,觉得阿玉应该是提前回了,后面回屋没见着人,又想着应该去了浴所,一直没往心里去。
从丫鬟们用饭的膳食所到王府二门,文秋足足走了两刻钟。一路上她越想越是急躁,幸苦跑一趟才得一百文钱,着实不开心呢。
“没想到那小丫头刚来的,身上多几个子都没有。”
文秋小声诉苦,一边走,一边将装有三百纹钱的荷包打开,伸手从里面掏铜钱,只留下一百多纹的样子,此外全进了自己口袋。
湖边的假山后面,阿玉看见她的行动心都紧了,想到还指望着人家送信,最终照旧没有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