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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专家

10 无面人(七)

降魔专家 吃书妖 4052 2019-10-17 07:10:00

  其实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全无自信,谁是值得信赖的人,谁是不知廉耻的骗子,我压根没有一套成熟的分辨方式。

  这个世界上九成以上的人,哪怕活到七老八十,也依然无法洞悉他人藏在肚皮下的心。若是泛起“专业”的唬骗者,要用套路去欺瞒他们,他们也很难拿出所谓的“年父老的智慧”去洞悉假话。至于我这个“两世为人”的重生者,很是遗憾,也同样是“这个世界上九成以上的人”之中,绝不起眼的一员。

  但这并不是说,我就对假话无计可施了。

  如果无法攻击假话,那就防御假话。

  想要做到这种事,也没有那么困难,只需要像是每天出门都把家钥匙带上一样,在心里时刻保持怀疑就可以了。

  此时的我,就在怀疑亚当。

  我从来不会因为一小我私家是“没有力量的一般人”,就对其掉以轻心,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种“没有力量的一般人”,却也曾经手刃过不止一个灵能者。在我看来,比起既是灵能者,又是灵媒的长谷川,亚当这个看似弱小的“一般人”,才是越发应当注意的危险工具。

  她看似暖和,却让我感受捉摸不透。

  她挑拨多个黑帮相互争斗的履历,告诉我她绝非善类,与她相助过的人都在不久后遭遇不幸的事实,也令我无法忽视;相比之下,长谷川越发像是初入玄色地带的雏鸟——连雏鸟都不算,只能说是“受精卵”,非但缺乏犯罪经验,还色厉内茬,虽然我同样不会对他掉以轻心,但若是要排序,他还在亚当后面。

  虽然,我怀疑亚当的凭据,并非仅限于习惯性的怀疑,和不靠谱的直觉,以及不知真假的蜚语蜚语,另有一个决定性的凭据,那就是亚当曾经说过:如果不是长谷川,那么她只以为羊皮杀手就是个普通的连环杀人犯。

  但在我从她的手里买到“羊皮杀手的情报”的时间段,她尚未知晓羊皮杀手与神秘组织之间的联系,而她出售的情报却过于富厚,以我的经验来判断,除非她早已对羊皮杀手有了密切关注,否则绝不至于如此。

  这与她适才的讲话强烈冲突,也成为了我怀疑她的要害性因素。

  我像是家乡抗战片里的特务一样,偷偷摸摸地吊在亚当的身后,看着她走入了公共茅厕的女性区域。

  *

  此时,我正处于一条热闹特殊的街道上。这里是二区的中心街,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但依然人来人往。我藏身于街道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后面,而亚当进入的公共茅厕,则距离我约莫十多米,时不时地有人进出。

  十分钟已往了,亚当仍然没有走出公共茅厕。

  难不成,我的尾随已经被察觉到,她通过女茅厕的窗口逃跑了?照旧说,之前的奶茶意外引发了她的排泄问题,现在她仅仅是在里面释放肚子内的存货?

  正当我忐忑的时候,我看到一名女性从公共茅厕里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这名女性的外表与我适才看到的亚当截然差异,即便如此,我也能够立即识别出来,她就是亚当。

  看来她也与我一样,是在易容以后才来晤面的,而此时的她则卸去了所有伪装,焕然一新。

  她有着一头自然垂下的深棕色中长发,和相对于适才越发偏向于甜美的面孔,穿着米色的灯笼袖上衣,灰色的及膝裙,白色的短袜和玄色的帆布鞋。比起行走在玄色地带的情报商,越发像是一名出门在外的女学生。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的头顶多出了一对犹如熊的,圆圆的,毛绒绒的,深棕色的耳朵。

  毫无疑问,她是一名“亚人”。

  亚人的起源,直指人类的先祖。

  生活在远古时期的先祖,普遍崇敬自然和动物,认为动物比人类越发亲近自然,因此先祖中间的少数人在觉醒灵能以后,灵能会追随这种强烈的憧憬,赋予本体以动物的力量和外表特征。

  这种变化,并不仅仅局限于先祖一代,还会遗传到下一代。

  虽然力量的部门无法遗传,但外表特征的部门,却能够潜伏在基因之中遗传下去。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这部门基因不会表达出来,可一旦表达出来,就会让人显现出与正凡人纷歧样的外表特征。如今的亚当之所以会长着一对熊的耳朵,无疑是因为她的先祖用灵能赋予过自己熊的力量。

  而如果她先祖拥有的是“鱼”的力量,那么她说不定就会长出一张鱼的面孔——虽然我也只在新闻上见过这种例子。

  突然,亚当的熊耳朵快速地发抖了下,她像是畏惧黑暗的人孤零零地走在夜路上,冷不丁听到了身后怪异的消息一样,倏然转头看过来。

  我立即收回视线,将全身藏入自动贩卖机的后面。

  等我重新探出目光的时候,她已经回过头,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

  很好,看来她没有觉察到我。

  我悄然地追随了上去。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基础无法发现这个女人其实是亚当,但我纷歧样。

  我既是易容伪装的经验者,又是训练有素的武术家,像我这种人,对于人体和运动方式有着极其深入的认知。

  在与她和长谷川对话的历程中,我无比仔细地视察,而且牢牢地记着了这两小我私家的身体细节,好比身高、体重、手臂和腿的长度、站立和行走的姿态,又好比指甲的是非和尖锐度、眨眼和呼吸的频率、出门的时候先迈左脚照旧右脚……但凡能够将他们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的细节,我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看似很难派得上用场,实则否则。

  上次我用喷雾迷晕被羊皮杀手催眠的女人的时候,就是抓住了她呼吸的频率,如果随便拿起罐子就喷,说不定对方正幸亏吐气,然后就能反映过来,屏住呼吸,就不会吸入喷雾了。

  而如果能够记着别人出门时先迈左脚照旧右脚,就能够在藏身门后突袭灵能者的时候派上用场,具体来说,就是以此预测对方经过门的瞬间的姿势,算好提前量,然后突下狠手——灵能者的速度都很快,如果不具备预测行动和盘算提前量的功夫,连羊皮杀手都能轻易杀死我。

  再好比说现在,我之所以能够看出来前面这个女人就是亚当,就是托了这个本事的福。

  我一边追随亚当,一边视察周围地形,然后突然加速,在不让亚当察觉我的情况下,绕到她的侧前方,再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她隐蔽地拍摄了几张照片。

  完成以后,我撤出了她的四周,然后联络无人机。

  他接通了我的电话。

  “这次又有什么委托吗?”

  “我需要你视察一小我私家的身份。”我说。

  “你想杀谁?”

  “我说的是‘视察’。”

  “我们应该是老朋友了吧?在我这里不用装。”他笑嘻嘻地说,“你不就是隐退了整整一年,终于手痒了,想要杀小我私家暖暖身子吗?我这就给你部署上。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不行以拖欠酬金啊。”他那里隐隐约约地传出了键盘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选羊皮杀手呢,果真刚刚回归就杀疑似灵能者的猎物有点太冒险了吗?”

  “羊皮杀手已经死了。”

  “呃……”他突然卡住了,键盘声也没了,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那他是灵能者吗?”

  “是的。”

  “……”他发出了空气从牙齿的漏洞间快速漏已往的声音,似乎突然吃到了什么辣口的食物。

  “另有,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考虑到无人机是我今后需要经常相助的情报商,我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稍微澄清误会,而非像是看待其他玄色地带居民,一味地塑造“我很凶狠”的形象,“其实我对杀人并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

  “哦……我懂,我懂……”他似乎左耳进右耳出,然后问,“那么,你要我视察谁?”

  这个误会似乎不太好澄清,我只好先放弃,转入正题,“我等下就把视察工具的照片发给你,你能视察得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我再多问一句,你要视察的工具,是不是亚当?”他换成了严肃的口吻。

  “是的。”我没有在这里隐瞒,虽然认可这件事情,会大幅度地增加委托的金额,但对他来说,视察“普通玄色地带居民”和视察“同行”,在难度上也是两回事。

  如果我为了贪自制而隐瞒不报,那么反而会降低他做事的效率,同时也是降低自己的信用。

  “给我一些时间。”他好歹是接受了我的委托,然后挂断了电话。

  *

  这天晚上,徐盛星依然没有回家。

  第二天,上午。

  我起床以后扫除了一遍屋子,然后坐到床上,陷入思考。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与亚当和长谷川配合视察神秘组织,但如果没有突破口,那就基础无处发力。唯一的线索“羊皮杀手”已经被我杀死,尸体都被我抛出这个宇宙了,而新的线索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亚当,或者长谷川,我会从什么偏向寻找突破口?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十分糟糕的可能性,马上联络亚当。

  等她接通以后,我立即问:“你们在哪里?”

  她还没来得及回覆,我就听见了从手机劈面传来的隐约的车辆行驶声,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们正在寻找羊皮杀手的尸体的路上,是吗?”

  “是的。”她说。

  “明明我已经说过,他的尸体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了?”

  “是的。”她重复了一遍。

  “你们应该立刻中止行动。”

  “我无法理解你的建议。”她疑惑地说,“羊皮杀手是我们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他的尸体‘被空气吃掉了’,我们也至少应该找找他的遗物,好比说他生前经常携带的物品。而只要有这种物品在手上,长谷川就能够凭借他的灵媒技术,占卜到与羊皮杀手相关的事情,从而抓住神秘组织的尾巴。”

  “但你们也有可能因此而走入死路。”我申饬道,“听着,我只说一遍——我在杀死羊皮杀手的时候,用了一些比力‘特殊’的手段。至于具体是什么手段,很遗憾,我无法详细说明,这涉及到我本人的秘密,而我们之间也没能建设起,足以让相互分享重要秘密的信赖关系。因此,我只能说,如果像是长谷川这种有着强大灵感的‘灵媒’,突然跑到我杀死羊皮杀手的地方进行占卜和通灵,或者说,接触到什么羊皮杀手的遗物,他很可能会‘看到’某些不应该看到的工具,从而引出某些很可能再也无法挽回的恶劣结果。”

  我基础不觉得,亚当会找不到我杀死羊皮杀手的“作案现场”,但正因为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所以才要严加警告。

  无论是身为情报商的亚当,照旧身为灵媒的长谷川,都是收集情报的“汗血宝马”,相比之下,我不外是头蠢驴而已。虽然我从来不觉得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但必须认可,没了他们,我也无法单枪匹马地追踪到神秘组织的要地。

  她谨慎地问:“不应该看到的工具,具体是指?”

  “我也无法形容。”

  “是无法用文字表达的抽象事物吗?”她似乎也具备一些灵能学知识,同时从她突然严肃的口吻中,我能够听出来,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的。”

  “能够给我一个具体的界限吗?”她沉吟片刻后,又问,“我们能够视察什么,不能视察什么,我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个清楚的尺度。”

  “我无法提供。”我说,“但你们最好立刻返程,连接近都不要接近。”

  “我明白了。我会如实转告他的。”她态度规则地说。

  我们的通话结束了。

  *

  然而,事与愿违。

  当我再次看到长谷川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入医院,关押到了临时的隔离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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