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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令分合记

第001章 初临西北

九令分合记 寒夜星鸿 2588 2019-05-12 21:00:00

  这里的风物果真便如书中所讲,甚至不敢用风物来称谓。

  出了关卡,马上觉得视野似乎一瞬间变得小了许多,又似乎大到可以容纳整个天地。

  一眼望去,只是一种基调:空茫。苍白的天空,灰褐的大地,绵延的秃山,稀疏的植被,寥寥的人影。

  关口处,一位略带风尘的俊朗年轻人骑在一匹黄色的瘦马背上,此时举目远眺眼前的土黄色风物,心里一时欢喜,一时悲寥,万千感受竟是难以言喻。

  乍一眼瞧去,能感应这位年轻人身上有一种飘然淡雅的气质。一头玄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挽起的髻子上插着一支龙纹木簪。古铜色的皮肤上,镶嵌着的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两条眉毛不浓不淡,眉梢稍向上翘起。挺直的鼻梁,有些瘦削的脸庞。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淡青色长袍,腰间用一条带子简朴地系着。

  迄今为止,已是木洛圻游历天下的第七个年头,说是游历,其实倒不如流浪来得越发贴切些,自从山林间的几间茅草屋重新变得枯寂起来,他便离开了生长十几年的故宅。

  从小对西北魂牵梦萦,在怙恃双双辞世后,少了牵挂,只随身携带一小箱泛黄的历史地理书籍,以及中途多出的感伤,便开始了栉风沐雨的生活。

  木洛圻的家乡在中部偏南的一个地方,有山有水,花卉树木相间。原本是人人憧憬的安居去处,奈何他没有出生在官宦世家,更不是田主财阀的子孙,怙恃的所有工业只是祖传的几亩薄田与几间小茅屋,虽然另有他这个儿子。

  可惜他生就一副恬静淡然的性子,对科考八股生不起丝毫兴趣,却只对历史地理倍加上心,怙恃劝诫再三无果后,也只得作罢,任由他每日里数花弄草,爬山戏水。

  偶然在书里探知西北地域独具匠心的风土人情以后,木洛圻的心里便升起了灭不下的欲望,似乎冥冥之中感应自己本该是缘定沙漠荒原之中的一粒风沙,便如生在江南水乡,却只是孑立浮萍一般,既是无牵无绊,那便缘由心生,意随情移吧。

  木洛圻在心中悄悄立誓,终有一日,定要前往梦中他乡,了结那数不清理不明的命途。

  今日果真到了牵挂已久的地方,视觉带来的攻击似乎印证了所思所想,就连灵魂似乎也受到巨大的震撼,难免怔仲不安,犹豫不前。

  胯下的黄马被他称作老黄,乃是四年前在一不知名的山溪中洗澡后凑巧所遇,看起来颇合自己的脾胃,于是纳为己用,老黄竟十分乖顺,让他很是欢喜了一阵,今后通往西北的官道山道间便多了一人一马,温馨而和谐。

  此时老黄见木洛圻顿住不前,纳闷地跺跺蹄子,扭头喷了口热气。

  木洛圻被老黄鼻中热气一喷,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笑道:你看,咱们终究照旧来了!来了……

  跟往常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般,尽管在之前可能会从行人脚夫之口中得知一地的民俗人情,也会从随身携带的书籍中获知一二,但难免有些人云亦云,不尽详实。究竟众口纷歧,对心中感应到的工具的表达也会莫衷一是,因此木洛圻便会先找个浅易点的离闹市较远的清静之地暂住下来,慢慢了解。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行走缓慢,直到现在才到西北的最大原因了。

  此次亦不例外,更况且他已然下定决心要定居在这魂牵梦萦的迷茫大地。

  “老黄,我们走吧!先找个落脚的去处。”说着拍了拍老黄的颈部,示意往前边走边找找看,末了想起适才老黄讥笑自己的样子,又增补道,

  “适才确是有些动情了,不外想必你也是吧!呵呵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眼神。恩让我想想,那眼神里有惊叹,张皇,甚至另有些兴奋!我说的可对?”

  跟老黄开玩笑这是常有的事情,究竟漫漫长路只有老黄对他不离不弃,忠义职守,从无怨言。尽管在暂居过的地方,甚至在路途中也会间或遇到一些性情豪爽之人,但在洛圻看来,都如天空中的浮云,大海上空的水雾般,不会恒久。相反与老黄一人一马险些从无疏散,情感却胜过了平常朋友。

  老黄似是听懂了洛圻的挖苦话语,也似是看穿了主人遮掩动情的尴尬,“嘘律律”一声,重新迈开了蹄子,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许是沾染了些木洛圻的性子,老黄岂论是跑起来或者走动中都带着一点淡然的味道,不急不缓,颇有种宠辱不惊的模样,有时见它如此,木洛圻也是莞尔不已。

  木洛圻一边欣赏着千篇一律的黄蒙蒙的天地万物,一边与老黄说着话,介绍他所看到的工具。

  连他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这样无趣的称不上景色的景色在他看来就那么心悸,就似乎千年万年前他即是这片土地的一份子,甚至是这片土地的王。因为一切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既单一又生动,很矛盾的感受。

  “或许是初来乍到,这迥异于江南水乡的味道让我着迷吧…”木洛圻这样慰藉了下自己,慢慢地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此时若是有人从这一人一马旁边经过,定会被木洛圻自言自语的模样吓到,究竟没人能理解一名相貌堂堂的青年会与一匹老马讲话,那语态神情以及自然而然的样子,似乎即是一对相处多年的老友。

  为了找到一处相对偏僻点的地方,木洛圻特意让老黄向左侧的一个山路口里走了进去,之后在里面绕来绕去,因此走得也就慢了些。

  不知不觉便走了约莫七八里的路程,眼看着天也快黑尽了,木洛圻便敦促老黄稍加速点速度,否则还真不知今晚要露宿那边了。

  老黄应声快了些。

  “对了,就是那里!老黄,看见了吗?”木洛圻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涧,他隐约看见了那里有个山洞,于是便拍了拍老黄,示意向那个偏向走了去。

  “恩,不错!”到得近前,木洛圻翻身下马,四周检察了一番,果真是个好地方。从目前看到的和心中的先入为主来看,这个小地方还真能称得上好。

  山体下方略向里凹进去了些,有个约莫一人高的洞口,里面约莫能有两间草房那样大,很是干爽。洞口外面有一洼水,许是山顶上的积雪融水,正好从这里经过,流经洞口前的小坑,水便积贮了下来,却不知道最终流向了哪里。

  而依着很好的水分和日照,周围还生了不少黄绿色的植被,木洛圻料想可能即是书本上所说骆驼刺之类的工具。

  如此一来,他跟老黄都不用为饮水与休息的问题而发愁了。

  老黄看到水和植被,也很是兴奋地仰起脑袋叫了几声,在木洛圻将行李从背上拎下去后,便快快当当奔已往开始增补能量。

  木洛圻爱怜地看了看老黄,脸上堆着笑,提起行李走进了山洞。

  将洞里的碎石子拣起来堆在一旁,木洛圻取出一张泛白的青色毯子铺在石堆的侧面,尔后又从里面拿出了随身带的干粮与水袋,放在毯子上便坐了下来。

  说实话今天赶了不少的路,原来按着行程是明天上午才气出关,无奈他急于看到梦想的地方,便加紧了时间,这才在日落前赶了过来。这时算是开端了了心愿,疲惫很快便席卷而来,连他这久经奔忙之人也有些受不了。

  略微歇了一会儿,木洛圻便拿着工具出了山洞,看见老黄正在艰辛地啃一块骆驼刺,蹄子还不时地跺两下,他又露出了淡淡的笑,随即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面开始吃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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