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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还朝

一百零七章 战火

涅凤还朝 一鹄淮水 3329 2019-09-22 01:03:09

  “陛下,据与晋王殿下汇合的南境守军统领马将军说,晋王在军中营私舞弊,随处压制其他军士,甚至在开战前还寻事处罚坤狼军以外的军士,扰乱军心……”

  “谬妄!明明是马序必他的士兵不遵军规,按例处罚!孙丞相,你怎么那么快就接到马序必的上奏了?父皇都不知道,你莫不是在战前就和马将军有了某些关系?”林尧硬压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质问到。

  “阿尧!朝堂之上……不得放肆!”林普民呵叱到,转而看向孙西丰,“你继续说。”

  “祁王殿下与晋王殿下一向交好,这样激动也情有可原。马将军还说,在决定驻军的营寨时,他曾多次阻挡在百鬼关的山谷驻扎,可晋王一意孤行、独揽军政,在原定进军槐花峡的时候,晋王还特意将其调到军营南面,作为断后的后军,实在有排挤之意。刚刚豫王殿下说到为何马将军不向圣上上奏,那是马将军尊重逝者,心中苦闷,只得向臣下倾诉苦恼了。”

  “这个撮鸟!贯会颠倒是非!在军中就是个软货,向来只会附会!百鬼一战时,皇兄派人向他求援,短短十里路,竟然一个半时辰后才到,难道军中养他们这五万人就是为了扫除战场的吗!”

  “祁王殿下,您的伤心我们都理解,可是据爱徒定羌的来信,丞相适才的话都属实啊。”一旁的张震突然作声。

  林尧不行置信地看向他,张将军什么时候倒向孙西丰了?差池,难道是林庚?

  “张将军自然可以空穴来风,吴定羌他正在领土的驿馆疗伤,吴上将军又慌忙赶往领土了,您怎么说都……”

  张震却打断了他,“不止他一人这么说,屈将军……你说是吧?”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屈凛。

  可屈凛一直低着头,皱着眉头,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认。

  什么!这些人都!

  林尧恨铁不成钢地收紧了手,低垂的头将脸覆在了阴影之中。

  “咳咳咳……死者为大,再说晋王他也为我们辰盛夺回了两州,也算元勋,封号和抚恤照旧,身为将领,孰能无过,自古以来也没有常胜将军……”林普民不满地瞟了孙西丰一眼,太过了的话,就适得其反了。

  “啪!”寂静的大殿突然响起一声脆亮的落地声。

  玉笏甩掉了一角,滚了两滚,停在了文秉脚下。

  文秉正要捡起时,林尧无力地说道:“文大人,不用拾起了……如此朝堂,昏暗如斯!这官,不做也罢!”

  一般来说,留在京城的皇子都市担任一些散官,充当皇上的眼线。

  说完,他将头上的官纱摘下,放在了地上,“启禀圣上,儿臣请求返回自己的封地祁州,还请圣上恩准!”

  原来还因他当堂摔弃玉笏而恼火的林普民见此也欠好说什么了,只是点了颔首,“嗯……”

  想想朝堂上众人的态度,林尧自嘲地笑了一声,连张震这样的老臣也倒向林庚或是林穹了。

  一代元勋,为国而亡,死后却还被这些人编排,沦为政治玩物……呵,这些老头向来会玩这一招,只会窝里斗,哪怕外敌入侵,首先想到的也是借此除去自己的敌党,都没想过一致对外……

  这日下午,林尧如约到了晋王府。

  “坐吧……”宁语坐在花园的八角亭里,石桌上早已沏好了茶。

  林尧看了一眼宁语的小腹,说道:“皇嫂,石凳阴寒,你照旧让阿柯去取个软垫来吧。”

  “嗯,阿柯去吧……”

  一想到皇兄还留有个孩子,林尧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慰藉。

  “阿尧,你能给我讲讲那天的……事吗?”

  “嗯,那天我们定好了第二日的作战计划,可当晚,百越军突然泛起在营寨周围,而且迅速攻陷了我们营寨周围的岗哨,直捣中军大营,皇兄……他带着几个坤狼军得力的副将从正门突围,为我们争取时间,而我和定羌另有一个副将划分从工具两面突围,东面是个丘陵,等我们前半个队伍才从那面山出来时,就燃起了大火……快要两万将士,都葬身在那场大火里……”

  他顿了顿,紧紧攥着茶杯,似乎在寻找某些力量支撑自己讲下去。

  “而此时,皇兄带着那一万人陷入了白止四万主力中,我和屈凛领着剩下不到一万的军队急遽赶去支援,但是,其时皇兄他们已经被逼到江边了,同时余仲也陷入了西门快要三万的困绕,由于百越人对其地形熟悉,经常出其不意地偷袭我们,他们的军力远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多,现在追念起来,至少有十万吧,我们基础抽不开身去支援皇兄,而距离我们不到十里路的马序必,他手握五万雄师,却迟迟没有过来!事后他竟然说半路被百越军阻截而无法实时赶来!若是……迦南还在,真相就清楚了……”

  “迦南?他……也?”

  “应该是的,其时他被派去求援马序必,可是,直到我们收兵回朝,他都没有回来,问了马序必,可他却说,迦南去事后,就急遽折回去了……”

  “那辛一呢?他是很继宸一起陷入困绕了吗?”

  “他……我们只在主帅所在的狼烟楼下找到了一具穿着皇兄铠甲的焦尸,凭据那尸体上的铜牌……那就是辛一,那晚,我们虽然离狼烟台很远,但那晚也能看见那烈火吞天的火楼……”

  宁语的呼吸越来越重,似乎心口被泥浆灌满了,慢慢硬化。

  “幸好我让韵儿去休息了……那,继宸是在和白止的坚持中不见踪影的?”

  “是的,等远在百里之外的屈凛收到求援赶来时,我们险些全军淹没了,而白止似乎只是要夺回百鬼关,百越雄师在屈凛那四万军队赶来时,就撤入了关内,闭关不出。我们急遽寻找主帅,可是……翻遍了那如山尸体的我们,照旧没有找到他……看着猩红的江面,我想,皇兄……可能被抛尸到了江里……”

  宁语满身一颤,她强作镇定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吸了吸鼻子,问道:“为何……为何一向所向披靡的坤狼军溃败的如此之快?这军中一定有内鬼!”

  “皇嫂,你猜的没错,百越雄师攻击的准确快速,每一个哨点和军营驻点,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们似乎也知道在百鬼关驻扎的基础不是十五万整军,仅仅带了十万人,就敢来攻主帅阵营……”林尧想和她说今日朝堂上的事,可是当他看到低垂着头,肩膀忍不住哆嗦的宁语时,他便止住了,说出来的话,她会更伤心吧……

  “皇嫂,我今日在朝堂上辞官了……”

  “啊?”

  “横竖我原来也就没有什么雄心向,以前要不是皇兄,我也不会在京城停留这么久……”

  “那筱影……”

  林尧把杯中的茶看成酒,一饮而尽,笑了一声,“呵,她是镇国上将军张震的嫡女……我们走不到一起的……”

  林尧第二日就启程去了祁州,临走前他还来跟宁语离别,但是等孩子出生时他一定会送一份大礼,他留下了许多奇珍异宝,宁语不愿收下,他说:这么多财物,运到豫州也麻烦,就当寄存在你这吧,皇嫂……

  可他却连筱影的一面都没见,自从回来之后,一句再见也没有……

  之后京城里不知为何就流传抄起了崔铭的《阋墙赋》,那篇《阋墙赋》是最近流行起来的,那篇大赋主要写的是一家人为了分工业内讧却让伏莽趁虚而入的事,明明是家常之事,但整篇却排比工致,辞藻宏丽,引喻恰当,稍微有些学识的人,都能从中读出一些其他意蕴。

  “三哥,这副《十五月夜图》,麻烦你帮六六带给仲虔兄吧。”

  霁光似笑非笑地说道:“为何六六要给仲虔送礼呢?莫不是想行贿?那也得像我这个文理阁庶士行贿吗?”

  “三哥日后确实前程似锦,也确实该送你一份礼,究竟这篇阋墙赋也有三哥你的一份劳绩吧?”宁语用手抚摸着让人抄来的大赋。

  “六六果真机敏……”但他随后又收起了那玩笑的语气,一脸严肃地说道:“晋王不是死在百越手上,而是……死在辰盛人的内斗上,冤如六月雪!”

  宁语起身,望向窗外,眼神越来越阴狠。

  所以,我要为他讨回一切,一点点地从这群人的身上抽干他们的血!

  似乎只有恼恨才气支撑起现在的宁语……

  “六六,随后的中秋宫宴……宫里给你送帖了吗?”霁光想着,中秋就把六六接到他们贵寓好了,或者把霖意叫过来,去六六贵寓陪她过节吧……

  “没有,继宸失踪,他们自然不会认为我有资格去了,妇人是不能独自加入宫宴的……他们都把继宸看成死人了……”

  她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云淡风轻地说道:“但我……偏要去!”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宁语从未加入过妇人之间的茶会,她在蔡熙的指示下,联系了许多官员,以腹中的世子、战场上剩下来的三万人和原本就留在京城的一万坤狼军作为资本,许多官员照旧愿意靠拢过来的。

  而宁淑倒是经常挺着大肚子到贵寓陪她说话,看着她那圆滔滔的肚子,宁语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可宁淑并不知道,为了唤起宁语的精神,她一直在说孩子的事,让宁语以孩子为重……

  “长姐……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你可能不会信,但是……孙西丰在朝堂上污蔑姐夫这事真的不是我家王爷!孙西丰从很久之前,似乎就不受王爷控制了,虽然王爷也派人盯过他,可是并没查出什么……而且在这件事之前,他另有意向……和姐夫联手绊倒……大皇子呢!他的为人是不会……”

  “好了,我知道了,淑儿,你不用太过紧张了……如果可以,联合照旧可以继续的……”宁语握住宁淑的手逐渐用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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