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房谋杜断
王安石上前道：“臣奏请陛下，着令吏部刑部委派官员巡视各处，臣户部行奖励农耕之策，广开商路，扶助工商，大有成效，户部侍郎贾思勰自民间采选高产物种，改良稻谷产量，有巨功，奈何各郡县上缴之钱粮皆不足数，更有甚者不足半数，臣以为其间必有贪腐之辈。”
扶苏笑道：“现在天下乱像已生，各地官员皆张望不定，谁还肯老老实实为我大秦缴纳钱粮？卿想必多虑了。”
王安石上前一步跪地辩解道：“臣自执掌户部，多有统算，今朝廷所辖北地，乃大秦军马场，昔日需依靠朝廷拨粮过活，现在放牧饲养军马之处，所产粮秣能自足已属不易，臣自不辩解。陇西祖地地广人稠，乃是贾思勰推广高产作物之地，臣同右相张居正等，鼎力大举生长之处，即大秦商队也多出其处。按理陇西当为各处收成之首，统计钱粮所得却只有三成，仅同战后三川钱粮相等，尚不如上郡。臣···不解”。言毕伏地叩拜。
扶苏岂能不明白其中隐意，也难免心生怒气，冷声道：“张居正，房玄龄！”
右丞相张居正，吏部尚书房玄龄二人忙出班跪地，见天子满脸怒气，张居正当先奏闻：“户部尚书王安石所奏属实，臣已知会刑部，吏部彻查，更曾将此事当朝拜请太后与代相李斯决断。只是····未有回复，代相李斯继冯将军辞病休沐越日，也告病不出，此事只能压下。”
扶苏听完心下已明白七八分，冷冷道：“哼，王安石不解在前，你张居正等不来回复在后，此事便不再过问否？诸葛亮出征李斯病重不能理事你六部便要瘫痪不成？房玄龄，朕问你，陇西诸县所派吏员，可是你吏部行文任命？你来给朕，给王安石，给朝堂百官解此疑惑。”
房玄龄见天子已然盛怒，忙膜拜：“陇西诸地吏员，大多为前朝所任，臣执掌吏部，曾有小吏举发陇西臣僚贪墨之事，臣曾上言李相要求重新考核，更要求刑部彻查，只是李相将此事弃捐不发，臣多次当朝催请皆被驳回，吏部所派考核官员悉数被拒而归，此事只得·····”。
扶苏震怒，暴喝一声：“够了！上言李斯？当朝启奏？朕问你等，这大秦是他李斯得大秦否？你吏部是李斯所豢养得门客不成？张居正你这丞相只是当来来回回传话得内监宫人？”自武天子继位，众臣何曾见过发如此雷霆之怒？今日竟将丞相，吏部尚书等一干平日里宠臣破口痛骂，怒骂朝廷重臣比做门客宫人。吓得满朝文武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扶苏怒声道：“既然曾让刑部彻查，狄仁杰，李纲，你二人执掌刑部，查得如何？”
狄仁杰跪道：“臣，无能，所派刑部吏员无功而返。”扶苏杀人得心都有，正要发作，刑部侍郎李纲跪隧道：“陛下息怒，臣有下情上奏。”
扶苏喝道：“奏！”李纲悄悄用衣袖擦拭了脑门上得冷汗壮起胆色颤声道：“臣斗胆，此事若在其余各地，皆易处置，只是这陇西一地，非是众位朝臣无能，也非臣等查无所得，实属不行查也查不得。故代相李斯将此议留中不发，也属不得已而为之。”
“斗胆，这陇西便不是大秦天下不成？查不得？不外是我大秦祖地龙兴之处，有何不行查？纵然朕犯秦律，也需有天下法度制衡，又有何查不得？”
李纲正欲再言，一旁狄仁杰早作声道：“也非不行查，只是此事放在此时确实查不得，请陛下恕臣万死，现在天下动荡，若此时行雷霆之风，彻查贪腐，势必引起官员恐慌，更兼陇西之地多有王族勋贵从中为梗，若稍有动荡，后方不稳，臣等恐对朝廷倒霉。”
扶苏缄默沉静下来，确实，自己登位不外一年，天下已经战乱四起，虽说其因是胡亥在位时埋下祸殃，但若此时外贼未平，自己就对陇西王族勋贵动手脚，若稍有不慎，王族中有人乘隙作梗，恐怕自己帝王之位不稳，王族虽同是赢氏族人，中间觊觎天子宝座也大有人在，况且大秦王室勋贵多有私兵，若······。扶苏不敢深思，心中怒急反静，平心静气的对跪了一地得朝臣道：“都起来吧，此事是朕所虑不周。”张居正狄仁杰，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心中一亮。天子能如此之快便想通其中厉害枢纽，心思只敏捷，又如此心胸，实属异于凡人。
当下撇开话题，扶苏问道：“王安石，户部所存粮草如何？四雄师团日常消耗，可支撑几多时日？”王安石上前道：“幸先皇在位时，国库丰盈，自陛下继位年余，侍郎贾思勰行新法培植高产作物，今年也算得上大丰，各地缴纳粮秣，足够百万军士支撑半年之用”。
扶苏轻应声“嗯，适才说陇西之地地广人稠，而上郡之地人口稀少，可耕之荒地颇多何不迁陇西之余民往上郡开荒？”
张居正上前奏闻：“臣等曾商讨此事，虽属上策，但需时日恒久。现在正值用兵，迁民一定泯灭钱财，故将此议弃捐了”。
扶苏沉吟片刻道：“如此，诏令上郡司马欣，发上郡工匠制作民居，招揽流民，再传诏天下，有往上郡开荒屯田者，朝廷赐于房舍，农耕之具，三年内税一，三年后税三，十年后税平，户部采买各处耕牛，凡垦荒十亩，朝廷赐钱，垦荒五十亩，赐钱并赐耕牛，着内侍传令屠妃，自阿房宫中选放三千宫中女侍，奴营赦免适龄女奴两万，皆发往上郡，令其自行婚配退军之伤残，并家中独子者，不行令富户采买为奴为妾，有敢阴违者，诛族。”
张居正等称善领诏去了。散朝后，扶苏命人密宣张居正，狄仁杰，王安石，李纲，房玄龄，杜如晦并蒙毅等人进御书房见驾。后宫中朱紫黄蓉，梁红玉，陈圆圆，赵飞燕（乱入之后，扶苏命司马欣传诏封为朱紫），长孙贵妃，屠妃等正在御书房内后堂等着天子一起去慈宁宫请安，躲避不及只得躲在屏风后内堂坐等。天子带了上官婉儿来前堂座下，张居正等人行过叩拜礼毕，扶苏赐座，就直奔主题：“卿等都是朕的近臣，说说吧，如何收服陇西王室勋贵又能不使陇西震荡。”
张居正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由张居正上前回奏：“臣等曾私议，陇西诸王族臣僚，现皆属意陇西郡王，此事需陛下请太后懿旨，诏陇西郡王令郎高入朝，假以由头，安令郎高之心，令其书信召各支王公首脑入咸阳，陛下可将之延留咸阳，另遣能臣入陇西，辅以数千禁军彻查各王公违律之事，并皇命诏之，收缴其私兵，众王公勋贵家人必投鼠忌器，不敢为乱，待陇西诸事已成定局，再将诸勋贵各自四下遣派，如此，则事可成，一劳永逸。”
扶苏沉声思量片刻道：“此计可行，却不知卿等何人之谋？丞相思虑富国之策为长，此算计之策必非你张居正之意。莫不成是狄卿？”
张居正狄仁杰皆大笑：“此番陛下确是看错臣等了，此计为杜侍郎高谋。”
扶苏轻哦一声看向低首陪罪的杜如晦道：“朝臣中素有‘房谋杜断’之称，赞房玄龄同卿之才，依此计来看，所言不虚。只是小小侍郎一职，确是委屈了卿之大才。”众人皆笑。片刻扶苏向狄仁杰道：“依刑部所查，陇西郡王在封地如何？”
众臣见天子此问，皆面有忧色，片刻后狄仁杰起身拱手道：“郡王与陛下皆先皇所出，然事关国体，恕臣斗胆直言，陇西郡王颇有始天子果决狠辣之遗风”。单此一句，扶苏心中即是一惊，若如此，朕却不能随意将之迁封处置了。
张居正大惊：“陛下三思，先皇所出三十子，今仅余陛下于郡王两人矣”。
房玄龄却上前道：“丞相差矣，为天下故，陛下当下决断，万不行存妇人之仁，大秦经不起连番变故。”
张居正怒道：“房玄龄，你这是陷陛下于不仁不义暴君之骂名。”
房玄龄拱手不答。众人皆不语，良久忽听杜如晦低声道：“平常黔首门户，何尝不存兄友弟恭之心，又尝以琐事故，而祸起手足，况国是乎？陛下同臣等，皆不如黔首果决乎？”
扶苏心中一亮，冲杜如晦道：“卿此一言破朕心结，朕意已决，为天下故，纵骂名滔滔又如何？先皇雄霸天下，气扫六合尚有暴君屠夫之污名，况扶苏乎？天下清，则君重，反之天下乱，则为君者贱”。众臣听罢，拱手大礼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