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离散

　　延言马上一惊，他还未在人前透露过自己的情感，以及亲密的拥抱。

　　“我不要。我要随着你，不要赶我走。”

　　延言放下记挂，在其他人的面前回应了庭芳的情感，揽住了她的腰身，在耳边喃喃：“在还未忏悔之前，走吧。你宁静就行了。”

　　“不要！我庭芳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你说过的，说过等一切结束，下半辈子我们要一起过。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不像尘雪，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为可以推开，以为可以放下。到此时，连他都有些不舍呢。他似乎更明白王爷所做的太过的事都源于什么了。

　　“所以在延某未辜负你之前，我们……散了吧。”

　　庭芳怔然的仰望身前的人，清泪承睫。

　　他既然说——散了吧。

　　他是认真死板按死理儿的人，不会那么多虚的。他既然说散，即是真心话。

　　“散了，是让我回醉香轩……回到风尘之地？”

　　延言不敢与她再有所对视，偏过了头，松了腰间的手力。“庭芳女人属于哪里……便回哪里吧。”

　　庭芳不禁连声讥笑。“属于哪？呵呵，我知道了。我就回醉香轩，现在就回。就此，别过。”

　　她无亲无故，那个醉香轩的地方又怎能称为归属。

　　决然地转身，奔出了屋外。那一抹红衣掠影在延言的眼前消失，留下一股酸楚被延言暗自咽下。

　　“芸芸，我们也回去吧，擅自地追随兴许照旧拖累。横竖要去西野坪会经过青川，我们还能同路一段。”苏瑄劝说着芸芸。

　　芸芸虽是不愿，却也施施颔首。“我们去收拾工具。”

　　苏瑄与芸芸离开，屋内还剩下连枝一个局外人。

　　“我们原来就是两路人，若不是因为岚尘雪，我也不会来。我会回清风明月楼，楼中人向来不与朝廷中人多来往。”连枝说着，尔后又将虎头印章递了上去。

　　岚林同百里懿对视一眼，尔后又将虎头印章递了回去。

　　“这是干什么？”连枝差异隧道。

　　“我们希望，川儿与清风明月楼的交易继续。”岚林说着。

　　连枝马上明了了用意，看着剩下的三小我私家，独自冥想。

　　“这……我无法擅自决定，等我问过师兄再说吧。”连枝暂且将印章收起，出了屋门。

　　屋内，剩余的三人，各个面色凝重。他们将面临着严峻形势，无法预知的胜负。

　　收拾了行囊，庭芳来到岚尘雪的塌旁，从服药那日已经甜睡两日。

　　握着岚尘雪的手，庭芳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尘雪，我要走了。是那根大木头赶我走的。今日一别，等你醒来时，怕是已经不再记得我这个姐姐了，也不知以后另有没有时机再见。尘雪，认识你不枉今生。你是善良坚强的女人，老天不会那么为难人的。到时候，再见，我希望看到一个幸福的岚尘雪。”

　　庭芳沾去眼角泪珠，起了身，从项上摘下随了她十年的勾玉吊坠，放在了枕旁。她不舍的最后握了握岚尘雪的手，向屋外走去。

　　解下缰绳，牵动马匹，发出一声长鸣。庭芳向那边屋舍看去去，寻不到人影。

　　这一别是半年，一年……或者更久，连相送都不来了吗？

　　庭芳做了最后的停留，无声叹息，尔后在失望中牵着马徐徐向梅林外走去。

　　衣得红，像极了白雪皑皑枝桠上绽放的红梅。冷艳高尚，奋不顾身。

　　梅林处消失的红落在了某人的心里，同血的颜色一样渗透。目光收回，手心展开，翠绿勾玉悬挂的红绳在指缝里随风飘动。

　　再见，怕已过得经年。

　　延言收回随之飘远了的心，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避险的方面，忙碌似乎才气让他忘记对某人的亏欠。

　　百里懿同岚林收拾着必备品，并将一些可能被人利用的工具尽数销毁。

　　一时间，梅林本是休养生息的好去处，此时却杂乱不堪。这里已不是他们可以再归来的地方。若再来，怕这天下也已天翻地覆。

　　百里懿舍不得这林子，这里有他的太多纪念，另有那深处放不下的人。

　　一曲箫声悠然而起，束身利落地行装，这种行头许多几何年都未曾穿过了。他被如今的天子侄儿也列在了通缉的规模内，难免有些心寒，却又觉得不意外。

　　虽是舍弃了皇族身份，过着懒散自在的生活，可有些事他照旧忍不住不管。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这事他也有感受，终归是逃不掉的。

　　只是他曾希望该来的来晚点，悦目在他是年迈而落得个作罢。可没人让他省心，这晚年怕是不会清净了。

　　箫声闭，余音由在心中。百里懿将平日穿着的粗衣披在了石碑上，竹箫也放了上去。

　　“香儿，我曾想着要陪你一世。无论生死，都不再离开这里。可如今，事态已不随人愿。小川儿落难，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不帮。我还记得十年前，川儿前来送别时，你说过的话——无论如何，这辈子终归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百里懿深吸一口气，兀自凝视着墓碑。

　　“没了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在世。有些事情啊，很烦人，却至少还证明我还在世。凌国将动荡不安，我这前半辈子随心随意，从不愿管什么朝廷的事，这后半辈子我也该管一管了。无论生死，自己走下去。”

　　百里懿注视着碑刻上的名字，沉思良久。“若我另有命在这凡间喧嚣中苟活，定回来陪你。”

　　一段往事如昨，牵扯心中万语千言。曾经的沧海桑田在鬓间熬出了鹤发。

　　墓土白骨，梅枝翠桠，缄默沉静远去，愿君无恙。

　　屋内，连连的叹息声。生了老茧的双手握着塌上柔软无力的手。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各地的奔走，让岚林也看似更为苍老。

　　“雪儿，等我们离开，你就忘了爹爹了。爹爹不会去找你，去见你。另有那些曾经认识的人，平离开之后，爹会一一见告他们的。爹的作法是差池，可爹不会眼看着你受到任何的刺激，毒性复发，又往鬼门关一趟。今生不见，是最稳妥的措施。”

　　床上的人不醒，将这个结果诉说出来，也不会被阻挡。岚林说出来，也只是觉得这样自己心里会舒服一些。

　　“雪儿，好好过你的后半辈子，愿你无忧无虑。”

　　一滴清泪从旖旎的眼角流出，如桃花上的朝露。

　　妄清流涓涓，爱乎离合聚散。耳鬓良言，寥寥数念。任情思如绵，道是痴缘缱绻。

　　愿与君同眠，怎奈不见朝暮。一字入魂，相思入血。凭残生恋恋，如是生死叹伤。

　　四分五散，命运沉浮。那些凑在一起有过交集的人在时光中沉淀。

　　一朝散去，各奔工具。

　　甜睡的人总会醒来。

　　只是等醒来时，她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爱恨。

　　她不会知道，有些人已永远的从她的身边消失。随着她忘却的已往，弥散于时间的长河。

　　她偶尔会哼起一个旋律，却不记得其中唱的是什么。

　　君似江楼月，遥遥不行及。

　　伊人种花田，盼君来相遇。

　　君入迷人障，歧路不知还。

　　伊人问归期，君答无归期。

　　“无归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