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川退转身,黑了脸。
“哼!消气,消气!你就是为了让本王消气才坚持到现在的嘛!本王告诉你!本王的气不光没有消,现在更盛从前!”
怒吼声并未掀起预想的惊涛骇浪,紫苏的口吻湛平如镜,毫无波涛。
“妾身有些不明白了。妾身从未拂逆过王爷,王爷另有何不满意?”
紫苏的目光没有转移,凝伫对着前方。眼前斑驳,恰似一切都旋转了起来,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她的双肩赫然被抓住,一丝疼痛让虚无涣散的精神获得了一瞬间的凝聚。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拒绝!如果现在换作是慕阳在这里,你还会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看着、听着,接受一切嘛!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要的不是一个空壳!”
百里川惊异,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可眼前的这小我私家是真不明白照旧装不明白。
他的心思,她就一点不了解吗?
紫苏施施抬眼对上百里川的目光。适才怎么了,她浑噩的记不太清楚。百里川声色俱厉,他提起了慕阳的名字。
模糊的画面突然泛起在眼前,她霍地记起刚刚百里川的风骚韵事。百里川是什么品行的人,慕阳怎会同他一样呢。
“……他不会这样的。”紫苏笃定道。
紫苏的回覆宛如一个耳光,生生打在百里川的脸上。
百里川心中一紧,对于已预料到的结果无法释然。“你看,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你的眼中才会有颠簸。”
紫苏的眼中有一丝忧伤,无论优劣都有了生气。
“……你心里装的照旧他!”
对于百里川的作色,紫苏难以理解。她迟疑了好一阵子,豁然明朗起来。
“妾身明白了。紫苏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王爷也是怕误了事,才会生气,才想用这种要领告诉的吧。”
紫苏顿了顿,长出一口气,“庭芳姐也说过,男人最不喜欢的即是送上门的工具。越是容易获得的越是不会珍惜。王爷放心,在皇上那里,紫苏会用心的,会把该收的收起来,不会再这样了。”
“你……”百里川的喉咙只感一窒,对于紫苏的缓慢,他也无话可说。
她将他的心思理解歪了,歪得不是一点半点。
百里川漠然穿好衣裳,回到紫苏身边,看着她那双眸子里再次变得昏暗无光。
“紫苏,本王已经不生气了。你……孺子可教!”
百里川决然离去。
旧屋空荡,她自己身处是哪,紫苏感受天旋地转,昨日还没有这样。她照旧回去,休息休息吧,不能误了明日之行。
紫苏这样想着,脚下刚迈出的步子却是一软,身子旋即倒在了地上。头有些痛,眼前开阖交替由亮转暗,便没了意识。
她的心是死的,不存在任何情感。在她面前,他都做了如此纵脱的事,也不及“慕阳”的一个名字,可以刺激到她。
步子极重如铅,百里川颓然走进萧条的宫道。
瑟瑟寒风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心中挖苦讥笑——百里川,失落吧!失落吧!你改变不了!改变不了!
百里川向身侧的高墙打出重重的一拳,骨节上瞬间出了血渍。那一拳驱散了心头的声响,同时也发泄了心中的不甘。
暗沉的墙隅处,百里川独自在那里伫立着。不远处走来一位女子,听到轻盈的脚步声,他方从冥想中回神看了已往。
“奴婢,见过七王爷。”女子一身俾子的衣饰,上前行了礼。
“磬儿姐姐。”
“七王爷,怎么又开始叫奴婢姐姐了?”那俾子淡淡一笑。
百里川从腰间掏出一封文书递了已往。“从小本王便这样叫你。母后去世后,就很少了。现在姐姐就要出宫了,宫中又少了一个本王熟悉的人。”
“先皇后最喜欢您,奴婢不外比您年长几岁,所以才被部署照顾您。实在难当这个姐姐。”
“不管怎样,本王都记得磬儿姐姐的照料和资助。”百里川温和的一笑。
那唤作磬儿的女婢也回应一笑,同时目视着前方俊美面颊上笑意落下,不自主皱起眉的皇族后裔。
磬儿已猜出十之八九,眼珠一转,低语道:“今日,王爷同奴婢演了一出戏,可是到达了王爷的目的?”
百里川抬起惆怅的目光,又颓然落下,缄默沉静不言。
见状,磬儿继续道:“王爷才将她纳入宫中,尽管刚刚那些都是假的,可她又不知。这样做,岂不是适得其反。不管什么事,有什么不行商量?走了极端,相互伤害,忏悔就晚了。既然想要留在身边,就要用心来换。”
百里川目光低垂,略显沮丧。“……本王没说要留她。她心里装着别人,又不是本王。本王没有这么饥不择食。”
磬儿不禁掩嘴偷笑,“奴婢知道,王爷自小心里便苦,蒙受着种种各样的压力,难免口是心非。奴婢都是要出宫的人了,另有须要对奴婢编假话嘛。”
“本王……体现的有那么明显吗?”百里川将视线移开讷讷道。
“奴婢还未见过王爷嫉妒,吃到这个田地呢。连宁家小姐嫁给皇上时,王爷都没这么严重。”
“本王嫉妒?才没。”百里川故作潇洒,轻咳几声,挺直了腰板,显得格外精神。
“那你说,相较之下,你更喜欢哪一个?”
百里川默不作声,这是一次灵魂性的拷问。
“本王……不知道。磬儿姐姐莫要胡乱推测。好了,磬儿姐姐明日出宫后要好好生活。有时机,本王会去探望你的。”
“放心好了,在这宫中困了那么多年,终于重获自由。奴婢虽然会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王爷,也要照顾好自己。”
像一位姐姐同弟弟的划分,磬儿看着百里川心中动容,眼里蒙上了一层泪花。
百里川颔首。“本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磬儿强忍着泪水,欣慰所在头。这个备受瞩目的皇子逐渐长大,能撑起大片天地。她甚是欣慰,同时也多了一丝担忧。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也是肩负。
磬儿默默在心中许下了一个心愿,希望再次相遇时,他照旧这般恣意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