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人眼睁睁地看着褚暻的身体急速坠落,自己却扑了个空。
就像慢行动般,褚暻对着她艰难摇了摇头。
乔羽鞭子不停,右臂一挥,冲着崖边咆哮而去。
“不!”喜人痛苦作声,那道身影掉落悬崖。
乔羽收回鞭子,仰天长笑,她最后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血流成河,声音如厉鬼索命,冲着扶风阁还在世的杀手说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秒她飞身而起,紫衣一闪,消失于云海之中。
那些扶风阁杀手见阁主跳崖,纷纷拿出武器,准备自尽。
突然“啪啪”两声,其中有二人手腕一抖,武器掉落。
他们惊恐万分,还未做出下一步行动,周围玄色铠甲兵已然上前擒住二人,禾未也赶到,大喝一声,“将他们口中的毒药取出!”
这样的死士往往会在口齿中留有毒药,以防没有武器时自尽。
叶听风奔赴到悬崖边,十指紧紧扣在地面上,有血色洇出却恍若不知,晚了,一切都晚了!
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他们不早点来,为什么自己没有再谨慎一点!
他跪在崖边许久,玄色铠甲兵静默站立,唯有喜人的哭声在提醒着适才所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下山去找她!”
“大人,从这么高的山坠落,恐怕......”
一个二级将领将袍子一掀,跪在地上说道。
他的直属主座纪墨一阵心惊肉跳,大事不妙!
下一刻,叶听风抬头看向说话那人一眼,眼内暗流涌动,周身青雾渐起。
禾未斥声,“住手!”
然而叶听风充耳不闻。
可怜那个将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呜咽着,白眼一翻,脸色青紫,很快便倒在地上,双腿如濒死之人般蹬了两下,再也没有了呼吸。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纪墨在心中哀叹一声,阴冷静脸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是卑职教导无方令大人不悦,现在卑职马上派人去寻阿暻女人!”
玄色铠甲兵也死伤惨重,纪墨留下伤员与一部门实力较弱的小兵安置他们,整顿了队伍,将剩下的人全部派下山搜查。
他面容极重,今日本就多云,如今太阳像是怕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斗争,更是躲在云层后不再泛起。
河阳,血雨腥风将起啊!
叶听风满身上下透露出暴怒阴森之气,周身青雾渐浓,他那一双最爱欢喜的眼睛此时满是杀意,他步步迫近那两名杀手,“说,你们是谁!”
那两个杀手自那青雾泛起之时就眼神迷乱,便一五一十答道,“扶风阁杀手。”
扶风阁他是知道的,河阳最大的信息交流场所,自诩全天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当地大事小情,多年前的无解之谜,宫廷秘史抑或外国形势,再者整个大济的奇闻,全部都可以探询到。
每一样消息都必须用等同的价值的工具交流,叶听风不认为自己与他们树敌,然而现在追念起那头领女人的阵法便明白了几分。
他半蹲在他们面前,声音低到只有他们能听见,“你们也是无量宗的杀手!”
“是。”两人中了他的销魄,只会说实话。
他闭了闭眼睛,体内真气激荡,令他十分不适,蛰伏了三年多的无量宗,终于现世了!
三伏天的雨水许多,“轰隆”一声,不外片刻,倾盆大雨已至。
叶听风只静静站立雨中,雨水将他的身影冲的极淡,恰似下一秒就会消失。
山上避无可避,禾未命众人赶忙下山避雨。纪墨早已将河阳山警戒,目前所有杀手都清除完毕,他们现在很宁静。
喜人长跪在褚暻消失的崖边不愿离去,她的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头发濡湿紧紧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禾未有许多骗人的技巧,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扛起喜人放在肩头就往山下行去,只是路过叶听风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别让你的命对不起她。”
他足够了解叶听风,他本就不是为了私人情感会放弃一切的人,如今知道了无量宗的行迹,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冷静,他照旧会如从前一般。
只是能不能真的如从前一般,他并不敢保证。
肩上是喜人的怒骂与捶打,她发了狠,打得全是他受过伤的地方。
他笑的苦涩,“若是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我心甘情愿。”
喜人停了一瞬,肿的如桃子般的眼睛哭得愈甚,雨滴砸在他们身上又四散开去,正如褚暻的离开,令他们四分五裂。
他们都没有做错,可是谁都不能原谅自己。
若是能早点将救兵带来,若是没有那么莽撞,若是叶听风与禾未没有离开,那该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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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铠甲兵寻了整整七天,这几日阴雨连绵,山体滑坡,山路也比往常越发难走。
众人寻的辛苦,然而一无所获。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落,一定一死。
而且河阳山下另有一条阳河,经雨水聚集,水位上涨的厉害,更不知该如何寻。
纪墨凭据河水走向,从上游走到下游,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又生险事。
阳河有一处堤坝塌了!
河水滔滔而去,淹了泰半个巫溪村,伤亡人数多达百人。
最要命的是纪墨巡查时也在堤坝塌陷的档口,他手下的兵冲走了几十人。
纪墨是他们的直系主座,他与这些兵同吃同睡,比亲兄弟还亲,原来当初在河阳山上与扶风阁厮杀时就死伤惨重,只不外那时是因掩护叶听风,他也未便多说什么,那是他的职责。
现在他真的有怒火了,人原来就寻不到,为何要浪费军力去做这等事情,现在好端端又失去了这么多将士,他要如何给玄色铠甲兵一个交接?
他所认识的太尉大人,少年成名,当年一袭银色铠甲如冰璃般炫彩醒目,单骑入宫救出公主,现在呢,家国掉臂,只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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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听风斜坐在美人榻上,乌发尽散,只穿着一件白色元青宁绸单衣,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只是那双眸子越发沉闷,似是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其中。
他睨着那封信,声音清冷,“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