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地鸡毛
晚风习习，吹动光秃秃的土地；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苍天。
在落日的余晖下，狗儿黑漆漆的脸上竟也泛起了丝丝红光。他正坐在村前干枯的老槐树下的黄石板上，怅望着乡村前边赤红得有些落寞的长天。
他在看什么？没有人知道。他每天都市在这个时候，坐在同一个地方，看向同一个偏向。他的眼神里，散发着一股苍凉凄楚的黑光，迷茫而深邃，给人一种浓烈的忧郁之感，这与他十五六岁的年纪很是不符。
此时，时过黄昏，轻风吹到，拂过狗儿清瘦的脸庞，苏苏软软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然而，他的心，却是早已飘得无影无踪。
许多时候，他都不禁心生一种荒唐的想法，要是每天一开始就直接是黄昏，那该有多好！虽然，他这个想法是不行能建设的，哪有放着灼烁热烈的正白昼不外，就直接到黄昏的原理，那岂不是黑白混淆，晓暮不分？
可是，他真的讨厌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太难熬了。
每到夏日，这里闷热的天就会给大地罩上一层层赤红的暑气，身在其中的狗儿自然是身受其害。热的时候，若是有水，有足够的水，他自然可以减轻许多的痛苦。可是，这个遥远而灼热的村子偏偏就是缺水。
所幸的是，任白昼如何让人汗如雨下，口渴欲裂，到了黄昏以后，白昼的炎热都市慢慢地褪去，换上让人勉强可以接受的微凉。因而，到了晚上，人们也能够在喝上几口珍藏的甘泉后安然入睡。
唉！想着梦里村的生存情况，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改变，只能每天孤苦的坐在这里发呆，狗儿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楚。
他脚下踩着的是瘦成浅灰色的干土地。这土地，亦如狗儿骨感十足的体格，有种羸弱之感。
他看着土地，有点不忍心把一双大脚踩上去，小心翼翼的，把脚放得极轻。这片土地的脸，像极了冬天时狗儿那干燥得破裂的嘴唇，纹路甚多，沟壑纵横。没有水的润泽，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粗拙昏暗，只有在太阳出来时才会变得亮眼一点。奈何，太阳出来以后，人们又要受苦。
狗儿摸了一把穷得只剩下石头和泥土的大地，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土地正为口渴而痛苦得呻吟，没有丝毫活的气息。
他们全村人看到这一片疮痍的土地时，或许都市有着一种同样的感受，感受他们自己就是这片土地，自己早已与土地融为一体。有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已分不清到底谁是人，谁是土地了。
不外，凡事总有例外，在面对生命与水的重大命题时，他们倒是把自己与土地分得很清楚，绝不会混淆。因为，他们需要水。人有了水才气活得更长。
人，连自己喝水都发愁了，又哪里会顾得上土地有没有水喝呢！自然而然地，他们不会蠢到把少得可怜的水浪费在多得可怕的枯瘦土地上。
幸好，每个月的月朔、十五，都市有一堆吃的、喝的以及其他一些生活必须品堆在村口，村民们靠其过活，倒也感受不到缺少些什么。至于会定时放在村口的那堆工具，到底是从何而来，是谁拿来，也没有人去深究。横竖他们已经知道，送那堆工具来的人不会让自己饿死。
呵呵，天底下还真有这等好事！久而久之，人们争相传说，那些堆在村口的食物，是一位善良的女神仙见他们可怜而赏赐他们的。他们对这些救命的食物，自然都是是战战兢兢地笑纳啦。由此一来，村民们拜神的心也就变得更虔诚了。
就在狗儿远看沉思的时候，乡村里的三儿牵着自家干瘪的老黄牛从村里向他这边走来。走到他的旁边时，三儿摆出一副不行置信的神色，说道:“狗儿，你还看呢？老天是不会下雨的！别犯傻啦！”他以为狗儿是在盼天下雨，想让狗儿认清现实，倒一ㄇ美意。
也许，村里的人看见狗儿如此，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三儿说完，见狗儿没反映，碎了一口，便牵着老黄牛颓唐地走远了。其实，狗儿何尝不知道，在这个村里，一两个月下一两次让人觉得像雨的雨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在这里，基础不是在看天会不会下雨，他有自己的秘密。
狗儿望着远去的人影和牛影，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在心里嘲解道:“明知外面没草给牛吃，还要把它牵出来，你这不也是一种绝望的理想么！还说我，你这又是何苦呢？”
呆了半晌，他又若有所悟，喃喃隧道:“是了，外面多的是泥，运气好的话也许还会碰到一两条蚯蚓，几只逃窜的蚊虫。呵呵，黄昏才放牛已经够让人难以理解了，而且还要给牛吃泥，吃蚯蚓，吃蚊虫，这还真算得上是天下奇闻怪谈了。他家的牛能活到现在倒也真是奇迹！”
想到这，狗儿又不禁对他村子的处境深深地忧心起来，他做梦都想改变这令人厌恶的一切。奈何，他没有丝毫的措施，他不是神仙，他不会降雨。
有时候，他睡着之后，会梦到神仙。梦里，神仙教授给他降雨的仙法。然后，他凭着仙法给村里人带来了雨水，而且还改变了村里的人短寿的命运，在梦里，他是何等的快乐呵！然而，那终究是梦，醒来之后，一切都照旧老样子。所以，他也经常在想，要是一直生活在梦里该有多好啊！
现在，狗儿已经十六岁了。在他们的村子里，狗儿这个年纪，已经是大人了，因为现实要让年轻的人早熟。
在他们的村子里，四五十岁的人已经算是长寿老人了，最长寿的，也就活到了五十岁。这就像是一个古老的诅咒，如噩梦魔鬼般纠缠困扰着村民们。可是，也没人想过这是为什么。
他和他的父亲一起生活，没有母亲，他的母亲早就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