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衣男女
杨无敌为了避开庭院讨厌的苍蝇声，转到花园处打理海棠和风信子。
海棠花和风信子在早晨的清爽中绽放，似乎没把庭院内的嘈杂声放在心上，也没将花匠杨无敌放在心上。
杨无敌一头扎在花堆里，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泰。那种微妙的舒泰，暂时将他与外界隔离。
他已经听不见庭前武士的高谈阔论胡乱怀疑，也听不见会客大厅中三个大佬的声音。
此时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与花香。
他使劲地嗅着花香。他的脑子都快要让花香给麻痹了。
唉，美艳带香的工具真可怕，可怕得像一种毒药。
杨无敌无端感伤一下，手上事情不停。他的心却又想到黑未亡人昨夜之言，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
“是福是祸呢？”
杨无敌呢喃一句，手上的铰剪剪短面前海棠最乱的一根枝丫。铰剪剪下时咔嚓的声音激荡在杨无敌的心里，如清泉打在乱石上，瞬间清凉。
“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外。”
杨无敌由是一想，瞬间通体舒泰，耳清目明。
一道清澈的少女说话的声音轻轻传来：“表哥，这里的花很漂亮耶。”
随即一道少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是啊，这里的花真漂亮，如果戴在表妹的头上一定会更漂亮。”
少女娇笑一声，说道：“贫嘴！那你说，是花漂亮照旧我漂亮？”
少年男子道：“虽然是花漂亮了。你适才不是说这里的花很漂亮吗？”
“哼哼！表哥坏！人家不跟你玩了。”
少女轻哼一声，似乎是在冒充生气。
“表妹，你别生气嘛！”少年男子似乎意识到欺负女生的恶劣性质，赶忙致歉：“对不起嘛。我逗你玩呢。花哪里有你漂亮。”
“哼！你欺负人！你骗人！骗人是小狗！”少女不依不饶。
少年道：“骗人是小狗。我的亲亲好表妹，我才不舍得欺负你呢。我去摘一朵风信子给你戴上，你就是最美的女人。”
少年男子的声音刚刚落下，杨无敌却听到身后有采花的声音，瞬间扭头，将采花的少年吓了一跳。
采花的少年正是青龙寨木天成身边的背剑少年。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青衣少年究竟是名家子弟，多几几何照旧有些见识，见杨无敌衣着普通，瞬间恢复平静。
“您好。”
杨无敌颔首一笑，说道：“我在替花剪头发。”
“表哥，你在跟谁说话呢？”发出这一问的自然是挽着木天成手臂的青裙少女。
青裙少女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花园前，掏出个脑袋，望向青衣少年，问道：“他是谁呀？”
“没什么。他是鱼龙帮的一个下人。”
青衣少年神情自豪，淡淡地说道：“一个修花的杂役说在替花剪头发呢。你说可笑欠可笑？”
“剪头发？有趣。我还从来没听过如此有趣的说法。”
青裙少女轻轻一跃，如仙子般落在花园里。
杨无敌没有想到这个年级轻轻的女人有如此厉害的轻功，看得有些傻眼。
“喂！你干么一直盯着他看？”青衣少年露出一丝不快，挡在青裙少女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瞪着杨无敌。
“唉！”
杨无敌叹道：“年轻人，年纪轻轻，又有如此美丽的女人相伴，为什么要做一个采花贼。”
“你说什么！谁是采花贼！”
青衣少年有些恼怒，眼神变得凌厉。
杨无敌往退却了一步。他究竟只是个下人，若是青衣少年将他揍一顿，那也没什么措施。
“哈哈！表哥，他说你是采花贼！采花贼！采花贼！”
青裙少女幸灾乐祸地鼓足而笑，与初到忠义堂时的神态宛若两人。
“这个女人，看戏不嫌事大。刚刚照旧女神，现在却像个女神经。”
杨无敌对那青裙少女失望至极，在心里嘀咕一句，说道：“令郎，小姐，我要干活了。”
杨无敌不敢多生事端，转身继续修剪枝丫。
青衣少年愤愤道：“小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总瓢把子没有教你尊重客人吗？”
“错。尊重是相互的。我辛辛苦苦地将花修剪得这么漂亮。你若想采，总得问问我这个花匠吧？”
杨无敌忍不住反驳起来，但并未停下手上的事情。
“喂！你叫什么名字？”青裙少女笑着问道。
“杨——无——敌。”
杨无敌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将一个“无敌”的名字告诉了两个外人。
“哈哈！杨无敌！有趣！我叫木青青。他是我表哥段玉明。”
木青青这个女子倒是比段玉明可爱得多，杨无敌正要转身说话，却听段玉明的声音从背后冷冷飘来：“杨无敌！杨无敌！一个小杂役，也敢叫无敌。”
“谁说我是杂役？我是总瓢把子请来资助的。另外，杨无敌只是一个名字。你也可以叫段无敌。”
杨无敌并不转身，却听到木青青拍手道：“表哥，这个提议好耶。你叫段无敌，我叫木无敌。日后，我们一起行走江湖，都叫无敌。”
“哼！”
段玉明冷哼一声，说道：“哼！小小杂役，这么没有礼貌。喂，我要你替我摘一朵风信子。”
“好个表哥表妹，郎有情妾有意，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杨无敌求生欲极强，拆穿他们的关系的同时又违心地夸夸他们，但末了补上一句：“鲜花配美人，本是常情。只是，摘花这种好事，不能让旁人代庖。你若真想摘，我也不会太小气。”
木青青究竟是少女心性，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夸赞自己和表哥情郎，一张玉脸刷的一下红起来，情不自禁地凝视段玉明的脸，满含深情。
“表哥，你摘给我戴。”
木青青小鸟依人一般，快要靠到段玉明的怀里。
段玉明收起戾气，温柔一笑，随手摘下两朵风信子插在木青青的双鬓上。
鲜花配美人这话果真不假。木青青双鬓插花，变得愈发的漂亮感人。
“我又没说给你们摘两朵！真是贪心！”杨无敌小声嘀咕一句，自觉有些煞风物，提起铰剪转到花园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