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事
谷渊眯着眼睛,徐徐地说:“我母亲家里很有钱,父亲家里穷,偏偏母亲就看上了父亲。父亲用她的妆奁起家,投资开了米诺,家里情况好了,人的心思也随着活乏。”
谷渊的声音降低,不疾不徐:“可惜我母亲身体一直都欠好,我的出生已经拼了她半条命。可是父亲非要她再生一个。”
“为什么?”佩尔脱口就问。
“嗯?你觉得呢?”
佩尔看了谷渊一眼,明白了很可能是因为他眼睛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难道他眼睛不是什么后天意外造成的?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既定事实,怎么造成的也不甚重要。
“我父亲约莫觉得他有皇位要继续吧。”谷渊挖苦道。
佩尔缄默沉静。她想给他点什么反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她的心情一定很扭曲,还好他看不见。
谷渊没在意佩尔是否有反映,继续说下去:“我外婆比力传统,她也同意我父亲的想法,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再生个弟弟好歹以后我也有个照应。”
佩尔可以基本肯定她的想法了。
“厥后真给我生了个弟弟,可是体弱多病,我母亲心力交瘁,情绪一直都很欠好。厥后弟弟没熬过来,她也随着走了。”
“啊……”佩尔轻呼了一声。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会给她讲他的奋斗故事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那些极重的已往。
佩尔的心原本就不轻快,如今听了这些,有种缺氧的感受,像是在水里一样,被水压压得心脏一阵烦闷。
“前几年我父亲再娶,我就自己出来了,免得碍了人家的眼。现在据说,我应该有个妹妹。”谷渊越说越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派云淡风轻。
据说……应该……这么说他也很久没有回过真正意义的家了?难怪于可岚说他去盆池是为了避世的。原来还真存在这一层意思。
“他们……担忧你争家产?”佩尔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是不是平常无聊看太多的电视剧了。
果真谷渊一愣:“哈哈哈。我担忧他们担忧我争家产。”
佩尔在心里认认真真地把他的话整理了一遍:“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或者人家全家巨细一家亲呢。
“我自己有家产,为什么要争他们的。”谷渊嘴角浅笑。
“索达连锁是你自己开的?”佩尔讶异。
“否则?”谷渊笑意更盛。
“我以为你爸给你玩的……”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可爱?佩尔完全僵化。
“我出来,是为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也方便我自己的事情。我们家里,只有我爸知道我眼睛还看得见的事。是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可能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借这个给我撑把掩护伞吧。”谷渊全身放松下来。
佩尔突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一下,异常钝痛。难怪他明明在外面马路能自己走,却要在米诺里故意装瞎子,原来那些人都不知道啊。
“我家里现在的那位怎样我不清楚,也无所谓,但我父亲这边,许多叔伯等着分一杯羹。所以家里那个小妹挺惨的,一出生就被盯得紧紧的。”谷渊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冷冷的,似乎带着一丝的不屑。
“你呢?”佩尔好奇。
“我出生的时候家里情况照旧一般,他们顶多也就幸灾乐祸一下而已。所以,我眼睛的事,除了你,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也挺可怜的。”
谷渊愣住:“不啊,何出此言?”
佩尔也错愕,她不外有感而发,不知道怎么的就顺口说出来了。眼前这小我私家似乎有一种魔力,不管佩尔在此外人面前如何的隐忍,她面对谷渊的时候似乎什么都能脱口而出。
佩尔又为那个密集恐惧症而感应歉仄。那是她老板的世界里的文字,她竟然用这种词语去形容。
“你……”
“如果是因为我眼睛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这么想。我一出生视力就不正常了。不外据说开始的时候没发现,他们厥后才察觉的。我的视力,听说跟新生儿差不多吧。”
“那……你为什么会选我做你的助理?”
谷渊沉吟了一阵:“约莫是我心理上并不抗拒你。”
佩尔嘴巴微微张开。
她懂这种感受,她曾经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社交障碍,不想跟任何人深交,乃至有些人一眼已往就抗拒跟他们接触,所以她才想通已往跑业务锻炼一下自己。顺便让自己忙起来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已往。
结果却弄成现在这样。
刚开始的时候,谷渊说话,佩尔没什么反映,他会莫名觉得急躁。这频频接触下来,他反而觉得她的缄默沉静很有趣。
因为谷渊发现,佩尔每次的缄默沉静带着的情感色彩都纷歧样,呼吸频率也有轻微的差异。
只要周围足够的平静,他的心也足够的平静,他是能够分辨得出来她的情绪的变换。
谷渊认识的女人,要不都是商界的精英,就是对他千般讨好得连他都听得出来她们的夸诞的。另有就是面前颤颤兢兢,背后把他当娱乐新闻讨论的。
他连跟他们讲话都懒得去讲,所以生意上的事情基本稳定下来了,他就爽性躲到盆池来。横竖那些人觉得这是鸟不拉shi的地方,不屑过来烦他,正好。
只有这个胡佩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像脑子里不清楚似的,连跟他说话都不怎么会,还偏偏说自己是个做业务的。煞是有趣。
“你出去看看电视什么的吧。免得我看书恶心到你。”谷渊的意思是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啊?不不不,你别这么说……”佩尔快要被他吓死了,他可是她的大老板啊,现在,哪怕这或许是事实,他也不能那么直白啊。
“要不,我给你念吧。”佩尔觉得她真的需要找点事情来做才行。
“你确定?”谷渊直接把那本超级厚的盲文书合上递给她。
“呃……”佩尔连伸手接过来的勇气都没有,“我……我看电视不会吵到你吗?”
谷渊愣了一瞬,眼皮抖了抖:“你照旧玩手机吧。”
佩尔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