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万分威及一刻,却突见一道严寒雪掌扫空而入,一击银枪而转身,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招,而随即,一道白色人影从天而降,白扇鹤发,带着淡淡的药香落地而现,身姿从容气质脱俗,竟是昆仑山三门生慕佛子。
“适才那掌是你所发?”
慕佛子圆扇轻摇,道:“正是。”
“那是什么掌法?”
慕佛子眼也未抬:“关你屁事!”
“我见过这种掌法。”
慕佛子:“关我屁事!”
“你也是古津豫帆的人?”
慕佛子:“关他们屁事!”
“你……。”
弃上龙眉怒眉一起,手中银枪直插入地,随后,他掌心一转,凌厉攻势欺然而近,慕佛子将扇插入腰后,拂掌同向,亦是一招雪啸化风掌,此招一出,弃上龙目中微亮,双掌相按,疾攻而来。
“这是什么掌?你是什么人?你与19号是什么关系?说!”
慕佛子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但见他识得这掌法,细思便知他定是之前曾见过这套掌法,这掌乃是昆仑独门所传,但周镜兰已死,玉横尊仍在昏厥中,便只有李清流。但也可能是五年前周镜兰与玉横尊行走江湖时与他有过交手?
慕佛子挡下他一掌,察觉他手极大却遍布厚茧,定是常年练习铁砂掌之类的硬功,不行轻心。随即,他掌风顿化,虽依旧是雪啸化风掌,但已换成了其中一式醉揉白云,再起周身,外以混雪乾坤作防护之用。两招同起,弃上龙越发确认自己欲寻之人定与他有些关系。
而场外,相婉容并不识慕佛子,正欲寻人一问,却发现场上中人皆不识他,陆正平为引开屠杀众人的大批魔兵,现在已不知所踪。而正在此时,古津外的援兵终于到了,弃上龙察觉之后,知再战倒霉,一掌浩然直击慕佛子胸前,待其回掌相挡之时,身影一转人已无影。
“我会再来找你!”
“逃就逃,空话还真多。”
慕佛子挡下那一掌,手中重持圆扇,见古津众人皆盯着自己,轻咳了声,道:“在下昆仑山慕佛子,与贵司凌帆使乃是多年挚友,此次来四周采药,察觉贵门遭袭,特来相助。相帆使,你我数年之前曾有碰面,可还记得?”
相婉容摇了摇头:“不记得。”
慕佛子马上有些尴尬:“也是,这么久已往了,帆使事务繁忙,想必已不记得我这种小人物了。”
相婉容:“多谢左右前来相助,但凌帆使目前不在门内,掌门亦不知所踪。”
“正平?”
“是,适才我问过门内门生,他应是引开魔兵去了,情况不明,我还需前往找寻,未便招待,见谅!”
“没事没事,你们自己忙就好。我山上另有事,先回了。”
“请。”
慕佛子摇扇欲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了一瓶丹药,道:“观你们门内重伤者多,这药虽不是灵丹妙药,但对内伤外伤皆有奇效,众人若不嫌弃,便请收下。”
他话落,才发现相婉容已运轻功离开,此时场上皆是古津门生,他一个也不认识。手上那药,也没人来取。
又是尴尬。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这药我便代众人收下了。”
就在慕佛子内心暗骂这群人不懂给自己台阶下时,一名古津门生上前,接了那药丹。正是适才欲偷袭弃上龙被他所救之人。
“呃,没事没事。你们还要疗伤收拾残局,我就不打扰了。”
唉,原来是想借这次采药顺便来看看凌锡坤,究竟这么多年来次次都是他来昆仑寻自己,难得自己来找他,他却不在。也是,这个时候牡丹花会刚刚落幕,他应该还在路上,自己这时来也真是蠢,也不知小师妹怎么样了?与梅止有没有晤面?带了那么多药丹,身上的隐症应该没有发作吧?
而洛阳城的破庙外。
无愁按李清流的要求在庙后的空地上挖了个大坑,将昨日被双音蛇王毁掉的琴取来放下,再将土掩起,立了个小坟。
“无愁,坟立好了吗?”
“立好了。”
转头,李清流不知从哪儿牵来了两匹马。
“清姐姐,为何要给一把琴立坟?”
“这琴曾是双音蛇王冷无血的心爱之物,追随他数年,不知征服几多对手乐家,如今只因主人不察,便遭灭躯之灾,于琴来说,一生所随之主竟如此弃已于此,若它有心必是惆怅极了。”
她说着,低头扫了扫马背上的琵琶盒。
“五年不见,李女人果真大纷歧样。”
不远处,开心叹了一句,梅止微点了颔首。他们两人吃了早饭就赶了过来,至于醉梦华,吃的太慢,被梅止留下结帐了。昨天与李清流攀谈之中,她太过正常,虽是脱手相对,但言语之间,并无泄露太多恨意。依着她在牡丹花会与城门口的所作所为,梅止不认为她计划以德诉苦,放过江湖众人,但又担忧她身上携带师无月遗物会遭江湖众人觊觎,思考之下,便计划先随着李清流,看她有何计划再说。
“主人不上前问好吗?”
远处,李清流正在教无愁骑马,或低头扶马,或抬头关切,又或者微笑勉励,一举一动,皆与几年前那个任性妄为的李清流大相径庭,梅止不得不认可,他现在完全看不透她。她欲作甚?她想什么?她计划做什么?他猜不出来,却也因此越发心焦。
开心见他不理自己,掂了掂怀里的琴,心里道:听欢喜说主人对李女人只是兄妹之情,但现在看他这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像兄妹啊……。
“你在瞎想什么?”
“没,没什么,我先把您的琴帮您放马上。我在外面等您。”
她说着,转身便抱着琴便没了影儿。
空地上,李清流还在教无愁如何勒缰,夹马腹,转弯,无愁颤颤的按她说的来,但骑马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她又胆小,虽是努力镇定,但一张小脸却是吓得苍白,再加上她那一脸的疤痕,更添惨愁之色。李清流见状也欠好逼她太狠,扶着她下了马。
“清姐姐……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学会。”
“算了,是我太着急了。你我共乘好了。”
无愁一听“共乘”二字,眸中微亮,轻轻道了声:“好。”
“去把面纱带上,庙里的工具收拾一下,火别忘记灭了。我们准备起程。”
“嗯。”
无愁远去,梅止随即上前。
“她是什么人?”
“我在路边捡的。”
话到这儿,李清流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往无愁体内贯注内力时的异状,再思及她的失忆之症,拍了拍马,她道:“等会儿,烦你帮她切脉看看。”
“切脉?”
“她有失忆之症,而且……。”
梅止见她欲言而不言,道:“你怀疑她有武功?”
李清流听他居然能猜出自己这怪心思,抬头望了他一眼,晨阳初上,微风掠面,他一如五年那般,仙姿不减,清圣高洁。
“你猜人心思,猜的照旧这般准。”
梅止轻笑,上前也抚了抚那马,道:“你与之前,大不相同。”
“时光流梭,人自会变。”
“重踏江湖,你有什么计划?”
“无计划,一切,皆是由心而行。”
梅止抚马的手顿住,低眼见她捋着马身上的鬃毛,敛眸无波,面色平静,道:“魔教近几年一直隐于暗处,多方打探破除《苦真鬼诀》谜面之事,你未死之消息近两日就会传出,到时无论魔教照旧江湖众方,皆会将你视为欲得之工具。”
“我并不知道《苦真鬼诀》所在那边,那书是雪老头写的,厥后他给了云路大师一份,就是你化龙寺的师父,然后将那书分成了七份,划分藏于江湖各地,但我并不知道所在,师父也没告诉过我。周镜兰是大师姐,她知道的最多,然后就是二师兄,但现下她已经死了,二师兄还在昏厥中,魔教抓了我也没用。”
梅止转了个身,站在她的左手边,马踏着蹄儿打了个响鼻,喷出些白色的热气,他抬手拍了拍马的额抚慰它,道:“听闻周女人把书的藏地见告了魔教。”
“那有什么措施。其时凤修华把刀架在我脸上,只要她不说,我便会被一刀刀活活砍死。她可做不到你那般的狠心无情。”
她说的云淡风轻又讽意十足,梅止却突然脱手,一手抓过她始终藏于袖中的左手腕,李清流一手被制,脉门被抓,本欲出击却察觉梅止居然在她脱手那一刻硬是通过她那受制的脉门强锁她泰半元功,力提难尽。
“你……。”
照旧这般,无论五年前照旧现在,他皆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掌控,无论是她的思想,照旧行动。
“想看我的手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费周张吗?”
李清流担忧他察觉自己身体异状,状若自然的抽了抽那手,却发现他握得极紧,难以脱开。梅止扯起她的腕,一把掀开她的长袖,待见到她缺了一指的左手时,眼中瞳孔骤然收缩哆嗦,素来淡然平静的脸上,崩出了数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