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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刀记

第四十七章:呦,剑鸣(三)

千刀记 墨问乾承 2038 2019-09-09 21:34:34

  狼群在恼怒的低鸣,咧开的嘴边淌着白涎,锋锐的牙齿就如同那些插在地上的刀锋一般,幽绿的眼睛中满是对血的渴望。

  它们围成一圈,低吼着,旋转着围绕着它们的猎物。

  那低吼声比起先前要越发降低,却不难听出其中警告的意思。

  我们已经在你面前妥协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是的,穆子怀这不是第一次阻止了它们对血的渴求,而是第二次。

  他手里握着弓,弓弦仍然在剧烈的哆嗦着。

  弓弦的哆嗦自然不会是因为他闲的无事拨弄了一下,而是一支羽箭从弦而发。

  他很少射空,纵然是在黑黑暗,纵然是在杂树丛生的山林中,只要他找到了,并瞄准了,那么这支箭没有不中的原理,更况且他还瞄了那么长时间。

  从林信厅第一次听见狼嚎他便已经赶到,在不远的林子里放缓了呼吸,整小我私家趋于静止,帖在树上,弯弓搭箭,就连心跳都慢了那么些许。

  林信厅肩上挨刀之时他没有脱手,第一位扈从死去时他没有脱手……就连第二位扈从拼死奋力一击时,他感受到了黑黑暗的那人有些按捺不住了,但他照旧没有脱手。

  直到第二位扈从以身祭刀,林信厅弱点袒露无遗,黑黑暗的那位五品刺客将要给予其最为致命的一击——他的箭射出弓了。

  杀一个五品的武夫需要他如此隆重的看待。

  在野兽玩弄够了猎物准备给予其最致命一击的时候,恰恰也是它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于是那个蹲伏了半个时辰的五品武夫才下枝头,又上了枝头——心口的那一支羽箭就像一根钉子将他钉死在了树枝上。

  林信厅怔怔地感受着头顶上淌下来的温热,一把短刀从上而下,扎进了他脚前一寸的树根之上,还未来得及多做反映,又有一支羽箭擦着他的手臂而过,一声闷哼后有人摔倒在地。

  穆子怀自黑黑暗走出,替他从树干中拔出了长刀,甩开那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听着林间仅剩的那位六品刺客嗖嗖的逃窜之声,自知已是追击不上,暗道一声可惜。

  然后将手中的长刀递给林信厅。

  林信厅抹了把脸上混杂的鲜血,并未接刀,而是走上前揪住了穆子怀的衣领,将其抓在自己的面前,低吼道:“老爷呢?”

  是的,在穆子怀说与林信厅的计划中,他此时应该带着沈烨朝向北方逃走,而不是泛起在这里。

  穆子怀打开那只已不剩几多力气的大手,退却半步,将手中刀插进泥土之中立着,冷声道:“他比你想象的宁静的多。”

  林信厅拔出长刀,并不领穆子怀的救命之情,将刀立于穆子怀的脖上,高声质问道:“我问你老爷呢!?”

  这声大吼让狼群误认为是挑衅,也随着嚎叫了起来,那只属于野兽的疯狂在狼群中蔓延、熏染。

  穆子怀手腕一抖,一声清脆的剑鸣而出,本就伤痕累累已有豁口的长刀瞬间化作了两块互不关系的铁皮,掉在地上,黯淡无光。

  林信厅哆嗦的手怎么也握不住剩下这半截刀刃,身体被疲惫席卷,自暴自弃般倒在了地上。借着淡淡的月光,这才看清了穆子怀眼中的残暴与凶戾,那些杀意如同实质般的在空气中凝固,刹那间他便回到了十余年前,燕京天牢里,那些杀人无数穷凶恶极之辈中……一个不满及冠之年的少年,怎会拥有这样罗刹鬼神般的眼神?

  林信厅感应心悸,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无力。

  那把冒着丝丝冷气的宝剑曾过于他手,所以他立刻便认了出来。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把剑吗?那个姓齐的少年是如此,老爷所信任的穆子怀也是如此。

  穆子怀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其躺倒在地,只当是其力竭而倒,转身走向狼群,手中剑锋直指,所表达的也十分简朴易懂。

  滚。

  他倒不是很在意狼群啃食马匹与这些刺客的尸体,但是那些死去的扈从,穆子怀照旧带了自己的些许情绪在其中。

  狼群吼叫着,身上的毛发如针般根根炸立。

  野兽也会让步,但绝不会二次让步。

  穆子怀向前踏出一步,狼群便退却一步,但始终困绕着他,随时准备撕咬这个屡次打扰他们进食的人类少年。

  默默算清了步距,距离那只体型最为壮硕的灰狼或许只有十步之遥。

  十步需要多久?林云可能转瞬即至,但他并不行。

  他需要在五步之内。

  狼群低鸣着,时刻准备提倡总攻。

  它们在迫近,幽绿的眼中杀机绝不遮掩。

  穆子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死人般的林信厅,群狼便如同积水找到了出水口一般向他跃来,用那些堪比锋刃般的尖牙,想要撕扯开少年的皮肤血肉,痛饮那还带着无限活力的血液。

  穆子怀连头都没回,挥舞手臂。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密林之间,白皙的月光附上了一层血色。

  数十只跃起的狼群向着反偏向飞出,带着它们残肢,断裂的毛发,飞溅而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跌落在地,与那些死人倒在了一处,分不清到底是狼的血照旧人的血,将这些泥沙以及烂叶浸泡其中,令人作呕。

  剩下的几只静候在旁随时准备扑上的狼呜咽一声,就像被打断了腿的野狗一般,消失在了这片林子中。

  林信厅眼眸被飞溅的血液笼罩,抹了一把脸,越发受惊地望向那个持剑的少年。

  少年在地上随便捡起一把刺客用的刀刃,甩在林信厅的身边,没有任何解释的计划,迈向黑暗的深处。

  猎人与猎物,捕猎与被捕猎,他只当前者。

  此时的他比起狼群更像一匹野狼,藏在黑暗之中,追咬着那些自认为是狩猎者的刺客。

  三十有二的刺客死于他的剑或箭下的已有十一人,但他杀掉这些人之后毫无罪孽之感,似乎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根木头,又或者是一些会耍智慧,有反抗念头的尖锐木头。

  他比那些燕京大狱中的那些穷凶恶极之辈的杀意还要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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