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寺背靠高地,人们将这高地称为藏佛山,但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大土坡而已。
藏佛山上一片桂花飘香,实为一道奇特风物。许多拜佛还愿的香客登上藏佛山,一赏美景。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今日天气不甚酷热,适合出游。灵云寺已然门庭若市,孟家女眷来的不算早。
随着小僧弥去拜了佛,医生人便放孩子们自己三两结伴,寻觅挚友。灵云寺多为大户人家祈福之地,又有守卫看守,是以医生人才放心小辈儿自行离开。
离去前,柳眠看了眼与医生人一处的孟意涵,她推测今日医生人要带着孟意涵相见彭夫人。
茶衣注意到苏柳眠的目光,小声说道,“女人,大少爷一会儿下学也会过来。”
唔,那就是说,孙家夫人也来了……看来今日医生人是要给自己的子女说亲。柳眠会意,微微一笑,带着茶衣朝藏佛山而去。
……
“女人不去求个签吗?”茶衣随着柳眠路过一处姻缘树,发现许多几何女人都在这里请愿,可她看自家女人恰似没多大兴趣。
柳眠顺着茶衣所指看已往,也看到了那被红绸捆绑的老树,心知,这些不外都是骗人的。
“这些有什么意思?”柳眠挪开目光,法式不停,“藏佛山的桂花开了,你我采一些,回去做点儿桂花糕。”
“……”好吧,茶衣无奈的垂下了头,自家女人从不会被这些骗小女人的事物所惑,也不知道是好事照旧坏事。
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桂花树葱绿,嫩黄的小花隐藏在苍翠之中,羞羞答答,也有那肆意的一抹红色偶然泛起,显得那般与众差异。
柳眠准备了一个布袋儿,等着茶衣采下,便将这些小花珍宝般的收起。
主仆二人忙碌一阵,找了一处亭台休息,二人觅于树下许久,身上似乎也染上了桂花的清香。
茶衣挑了几朵开的辉煌光耀的桂花别在了柳眠发间,只觉得自家女人宛若画中仙子。
柳眠抚了抚发丝,垂眸一笑,与茶衣聊着,“今日茜晚也应该来了,不知道那个皮丫头如今在哪里。”
“彭小姐那般生动,奴婢猜她在姻缘树那边。”茶衣理着布袋儿中的小花,笑着答道。
也是,柳眠想,若今日医生人带孟意涵相看茜晚的年老,茜晚该是与她那年老待在一起,才不算尴尬。
……
夏日的泥土透着雨后的湿润,有一位妇人只身往苍翠间行去,她的眉间常带忧愁,那憔悴却掩盖不住她面上的英气。
不远处的亭台传来了谈话声,她寻声而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着月白色对襟襦裙的青春少女,那女孩儿眉目浅笑,清婉优雅,亦如发间别着的几朵桂花,认真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阴差阳错一般的,这妇人便朝着这亭台走去。
……
柳眠正暗自走神,突然看见一位妇人朝这边而来,这妇人衣着朴素大气,却也华贵特殊,再看这张脸……竟是熟人。
遵循了上一世的本能,柳眠站起身来给这妇人行了一礼,眼看这句“长公主”便要唤出口,柳眠忙止住了话语,这一世她该是不认得眼前这位低调的长公主才是。
长公主很惊讶,她本是习武之人,又刻意放轻了步子,这女孩儿竟然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便觉察了她。而且,面前这女孩儿的礼仪……像是出自宫中嬷嬷的调教。
茶衣不识得长公主,见自家女人行礼,也就默默退到了一旁,有些紧张。
“这位女人不必多礼,是小妇人叨扰了。”长公主与柳眠很有眼缘,话说的温柔,“冒昧问一句,女人是与哪户人家一同来的?”
“孟家。”柳眠答的知礼,她抬眸看向长公主,眼神徐徐变得深邃,刚刚她没有注意到长公主发间的白花。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长姐,也是位统兵打仗的巾帼女子。长公主与驸马的神仙恋爱曾为人们津津乐道。只不外,如今却酿成了悲剧恋爱。
长公主没有注意到柳眠面上的伤感,犹自思索着,她觉得柳眠说的孟家应该是安阳伯一家,这安阳伯孟家自原吏部尚书孟政西开罪后就一蹶不振,现在竟然能培养出这样精彩的女儿家,还真是叫长公主另眼相看。
“你在采桂花?”长公主慢慢走到茶衣身边,抬手捻起一朵,尽管长公主姿态优雅,茶衣依旧关注到,眼前这妇人有一双粗拙的手。
“想要回去做些桂花糕,便做了无情的采花人。”柳眠眉目间尽是笑意,这笑容暖得如清晨暖和的阳光。
长公主撇见了,也随着一笑,眉间的忧愁淡了三分,“有趣。”其实长公主笑起来很悦目,只是驸马死后,她便再没有开怀笑过。
“你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儿,我良人与我说过,爱笑的女孩儿运气都不会很差。”长公主放下手中芬芳,心情豁然许多,这话是对柳眠说的。
“多谢。”柳眠又行了一礼,却不显生疏。
其实柳眠本不爱笑,她曾经一直觉得自己命运悲苦,也就从不觉得幸福。直到,她遇到了当今圣上萧染,她的良人……她认可她改变了许多。
萧染说她笑起来很美,眼中似乎闪动着星辰,萧染说他喜欢看见柳眠开怀。
待在萧染身边,柳眠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也就变得永远笑意浅浅,直到这一世,也没有改回来。
柳眠走神的档口,长公主已经翩然离去,走之前还与柳眠说道,“桂花糕做好了,就送到我贵寓一份吧。我在凤阳长公主府。”
“……”茶衣拿着布袋儿的手微微有些发抖……风阳长公主府……这妇人莫不是长公主大人?
长公主大人名为凤阳,二十岁嫁给了驸马爷,便随驸马南征北战领兵打仗,听闻长公主武艺特殊,一支红缨枪能连挑十个壮汉……厥后驸马爷战死沙场,照旧长公主亲自带兵讨贼,以报杀夫之仇。
难怪这妇人发间别着白花,双手粗拙。
柳眠瞧着长公主离去的偏向,轻声说道,“她或许是我这一生最倾佩的女子。”
里,能寻得举案齐眉之朋友;外,能带兵讨贼,守卫疆土;这世间约莫没有比长公主越发恣意洒脱的人,也因为如此吧,天妒朱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