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衣掀开帘子进去,正要问问柳眠,猛地看到青衣那心情,惆怅的像是要哭出来……这又是怎么了?
柳眠摸了摸青衣肉肉的肩膀,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青衣这丫头在盘算什么。
刚刚孟意阑那番话没有中伤到柳眠,却叫青衣惆怅。
青衣抬眸看了看柳眠,撅着嘴,诉苦起来,“女人,三小姐怎么可以那么说话?她这是以小人之心推断我们家女人之腹!她把女人想成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呀,当初,当初苏大人失事,许下了孟府几多利益?娇养十个女人都够了!如今她们不履行约定,反而叫女人……叫女人不去妄想?她们脑子有病吧!”
“呃,”茶衣一愣,闭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柳眠反而被青衣逗笑了,“作妖的永远不会有好下场,我就不允许。别气了。”
当初苏万里确实允诺了孟家许多利益,孟家能够生长起来可以说全靠了苏家工业每年的支持,可是他们一面拿着苏家的利益,一边刻薄柳眠,还自以为自己高尚无比。
柳眠不会坐视不管,该属于她的她一样不会落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柳眠推测孟意阑是要把这食盒送去给老夫人……老夫人要是在意小辈的心意吃上一口……唉,想想都是一场讼事。不知道最后倒霉的是孟意阑,照旧孟君少。
……
晚上,茶衣悄悄走进了里屋,发现烛光微弱,女人还在看书。
“女人早些睡吧,时候不早了。”茶衣细心的剪了烛芯,瞧着那跃跃的火光,掩饰住眸子里的欲言又止。
柳眠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比起青衣,其实茶衣更聪慧一些,许多时候默默无闻,却总能恰到利益,倒是难得。
“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柳眠放下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轻声问着。
果真是逃不外女人的眼睛,茶衣走到床边,小声说道,“女人,老夫人身体不适,请了医生来……看着挺严重的,医生人她们都去侍疾了。”
“哦,”这也正常,柳眠想起上一世青衣贪嘴,吃了不少孟君少偷偷送来的吃食,也是上吐下泻的,老夫人不比青衣年轻,自然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茶衣见苏柳眠运筹帷幄,内心之中隐隐有些焦虑,苏女人最近变得越来越像另外一小我私家,有什么是可以叫一小我私家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的?
“你在怕我被牵连?”柳眠见了茶衣的神色,慈祥的摸了摸茶衣的小脸儿,笑得温和,“没事,她们还算计不外我。”
茶衣又是一个激灵,默默摇了摇头,直言,“女人,奴婢是觉得您……您近些时日像是变了一小我私家……您,恕奴婢多嘴,女人您看着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
柳眠没想到茶衣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茶衣一向谨言慎行,或许是柳眠近来反差太大了。青衣不会觉出什么,敏感如茶衣总会发现眉目。
其实,没有少女感也不能怪柳眠,先不说这是柳眠重生的第三世,单是上一世里,柳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那样的深宫孕育了两个孩子,柳眠就是想少女也少女不起来。
不外,茶衣的话提醒了柳眠,上一世已然已往,她早就获得了新生……她不应被前尘所误。
唉,她终究没有走出上一世的种种羁绊,这才时常忘了,自己今年才十五岁。
……
烛火阑珊,彷徨着过往的光晕。
柳眠神情专注,诉说起从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宫墙边的一棵柳树,时常被圈在四方的天里,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尽远方,”微弱的烛光打在柳眠精致的脸庞上,回忆起过往,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我现在麻木得很,有许多感受徐徐忘了……你愿意帮我找回来吗?”
在宫里的时光叫她遗忘了许多,许多她身上真正名贵的工具也被打磨掉了。
柳眠真诚的看着茶衣,倒叫茶衣大受感动,微光下的女子墨发半束,不施粉黛,却是那般风范奕奕,直叫人挪不开目光。
茶衣懦懦的点了颔首,柳眠一笑,自又是千般风情,万般柔肠。
熄了灯躺下,柳眠慢慢阖上了眸子。
追念起几多个午夜梦回,入目漆黑,和那些失去灼烁的时光如此相似,也便叫柳眠觉得自己是在苟延残喘。
花开有时,花落无声。烦腻的生活仍在继续,柳眠知道,有人死了,也有人从未活过。
这世上几多人有恩于她她都记得,这世上几多人负了她,她却时常忘记。
茶衣今日一言,说醒了她。她失去了太多工具,太多人有愧于她。她以为自己孑然一身毫无牵挂,也便学着去原谅。其实这世上没谁值得原谅,欠了她总该支付价钱。
父亲教会她感恩,对,感恩虽然重要,但若是连恨都不会了,那和从未活过有甚么区别?
她总该记起,孟家欠了她一条命,张贵妃欠了她一双眼睛。
……
一大清早,晨光破晓,柳眠已经洗漱好,坐在了铜镜前。
茶衣放下柳眠递来的木簪,挑了两只镂空飞蝶金步摇别在了柳眠的发间,“女人这般标致,也该妆扮妆扮,奴婢瞧这件海棠色烟罗衫挑的就极好。”
铜镜模糊,映出柳眠的模样,一双秋娘眉似蹙非蹙,双眸剪水,玉面朱唇,精巧高挺的鼻上另有一枚泪痣巨细的痣,别有一番风情。
柳眠知道今日不是该好好妆扮的日子,可是再一想想,每日都该是好好妆扮的时光。
茶衣励志要帮苏柳眠找回失去的少女感,二人一早就忙活,青衣一进来瞧见柳眠就愣住了,“姑,女人今日好漂亮……”
“女人哪日不漂亮了?”茶衣反驳。
“啊,女人今日格外的漂亮。”青衣眨了眨眼睛,卖了个萌。
青衣一拍脑袋想起了正事,忙同柳眠说道,“女人,蔡嬷嬷说老夫人病了一夜,今日凌晨十分才歇下,她随着在流芳苑守了一宿,早上就不外来了。”
这蔡嬷嬷也是太过,女人生病的时候不闻不问,老夫人一病反而彻夜未眠,还真是不怕落人口舌。
“……”
柳眠与茶衣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相视一笑。
看来孟意阑这次真的闯下了大祸,老医生一查肯定能查出是那粽子出了毛病,届时若是查出了孟君少,也算是报了孟君少欺凌之仇,这场戏会有人来请柳眠的。
果真,柳眠在自己的屋里吃了午饭便有人来请,说是老夫人醒了,正在追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