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论几多真情,岂论几多冒充。这大宅子里生在世的人们总能喜笑颜开,哪怕心里藐视不屑到了极点。
带着面具生在世的人们盼着一天一天溜走,又期待着青春永驻,时光不改。可是时光终究流逝,迎来了又一年的端午。
青衣与茶衣跟在柳眠的身后从西院出发,去往老夫人的流芳苑。今日过节,柳眠却看不出喜庆,依旧是往日里的妆扮,多一朵珠花也未曾佩戴。但不得不说,柳眠依旧容色照人,标致不减。
可以说府中的小姐没一个及得上苏女人,茶衣心底里是这样以为的。
半路上,柳眠遇到了阮姨娘与孟君少。这个小恶霸跟在阮姨娘身边敬重了许多,却时不常偷瞄柳眠,做出些稀奇离奇的心情。
柳眠觉得孟君少或许想要恐吓她,可是这偷偷摸摸的凶狠心情真是像极了……鬼脸。柳眠修养极好的没有笑作声来。
虽是一大清早,老夫人这里已极为热闹。一到节日,来看望老夫人的人就会变多。像医生人等更是早早就待在了这里,柳眠与阮姨娘这样的反而算来晚了的。
柳眠本就低调,来了之后同众人一起给老夫人请了个安便安平静静的选了个角落待着。孟君少想过来讥笑苏柳眠两句,可是老夫人很在意这个小孙子,硬生生把这孩子拉到了身旁坐着,好动的孟君少一下子拘谨了许多。
孟家大房的人算是到齐了,大老爷孟子云坐在一旁,三十来岁的年纪瞧着像是和老夫人一个岁数。孟君年平静的站在孟子云身后,目光却若有似无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也不知道在寻找谁。
老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孙女要属孟意洋,因此孟意洋与孟君少一同坐在老夫人身侧。医生人则立在一旁没有坐着,端端站在那里就有女主人风范,巨细姐孟意涵站在医生人身旁也是学得有模有样。
抛开大房这一各人子,孟家另有一个二房。二老爷名为孟子凌,是大老爷的亲生弟弟,二夫人雷氏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名叫孟意阑,二女儿名为孟意珊,与柳眠年岁差不太多。
仔细说来,柳眠也该叫老夫人一声大姥姥。柳眠是原吏部侍郎苏万里的独女,她的姥爷是原吏部尚书孟政西。孟政西比他的哥哥安阳伯孟政东有前程的多,仕途坦荡,一生只得了两个女儿,一个是柳眠的母亲孟卿尘,一个是柳眠的小姨孟卿墨。
孟卿尘嫁给了孟政西的自得门生苏万里,孟卿墨嫁给了定阳伯世子雷磊,这个雷家也就是二夫人的娘家。
厥后吏部失事,孟政西连同苏家都祸了罪,孟政西这一枝便只剩下了孟卿墨一家与苏柳眠。
因此说,若从柳眠母亲这边来论,她该唤安阳伯为大姥爷,老夫人为大姥姥。
大户人家即是如此,姻亲关系杂乱。柳眠正想着,猛地听到了二夫人肆意的笑声。
“哎,我们还真是迟到了,该罚呀。”门外吵吵嚷嚷,这一句笑言却尤为清晰。
帘子从外面掀开,一对匹俦走了进来。柳眠知道,刚刚说话的即是二夫人雷氏。
二夫人依偎着二老爷孟子凌,给人一种小鸟依人,弱柳扶风之感。二夫人与二老爷是少年伉俪,二人情感极好,也难怪二夫人每日都红光满面的。
孟意阑与孟意珊姐妹跟在怙恃身后,瞧着很文静。一看这姐妹俩就是二老爷的孩子,因为父女三人的大脑门儿真是如出一辙。
“媳妇给您请安啦。”二夫人一进来便抢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行完礼还挑衅似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丈夫。孟子凌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许多小丫鬟看了,都知道这伉俪二人情感好,憋不住捂嘴偷笑。
老夫人似是无奈扶额,语气却很温和,“老二家的,知道你是个皮猴儿,可别在我面前烦我了。”
“呀,婆母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要是这么说,那媳妇真是恨不得天天来烦您呐。”二夫人也没等老夫人叫起,自行依偎到老夫人身边。
“行行行,老二,管管你家的,离我远点儿。”老夫人嘴上嫌弃,体现出来却极是宠溺,弄的满屋子喜笑颜开,胆大的还窃窃私语起来。
柳眠没觉出有什么意思,二夫人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很是了解老夫人的脾性,换作别人这样,老夫人或许就要真心嫌弃了。
二夫人一家又与大老爷一家打了声招呼,各自入座。
入座前,二夫人还把孟意阑放到了老夫人身边,硬生生挤走了孟君少,各人看在眼里,却当做什么也没见到。横竖二少爷自己也不愿意坐在老夫人身边。
孟君少果真是松了一口气,在屋子里快速找到了苏柳眠,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
柳眠不是很在意孟君少,这孩子顽劣,倒还不至于傻到当着尊长与她过不去。柳眠没有在意,一旁的孟君年见了却蹙起了眉,露出了不悦的心情。
“喂,我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孟君少挪了过来,也不看那些絮絮叨叨的妇人们,侧过脸冲着柳眠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得病死了呢。”
柳眠的目光看似落在了尊长们的身上,实则听着孟君少的话,对于这个小孩儿的挑衅,柳眠已然无感。
“叫你失望了。”就像打发孟君年一样,柳眠懒懒的回了几个字。
孟君少撅起了嘴,不满意柳眠的回覆,偏偏他还做不了什么,只能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
……
在老夫人那里枯坐了一会儿,柳眠便借机告辞了。孟府的人一直当她是个小透明,柳眠也乐得清闲。
像是这种节日老夫人只留了最喜爱的小辈用饭,别说是柳眠,就是孟君少、孟意珊都没这待遇。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青衣明显松了口气,刚刚流芳苑许多几何人,偏偏她脸盲,认不出谁是谁,直看的她脑袋疼。
“怎么?畏惧人多?”柳眠回眸一笑,弯弯的杏眼为她增添了两分柔和。
青衣一愣,继而摇了摇头,瘪起了嘴,“奴婢总是想着女人融入不到孟府……偏偏奴婢认识的人不多,也不能帮到女人。”
原是这样想的,柳眠无奈一笑,抬手揉了揉青衣肉肉的肩膀,“本就不是孟家的人,自然融入不进去。况且我也不想融入。”
茶衣跟在一旁,闻言,默默低下了头。
主仆三人正聊着,柳眠似有所觉,猛地停住了步子,朝右侧看已往。
右面葱绿一片,什么也没有,青衣顺着柳眠的目光看去,又不解的看看茶衣。
发现,茶衣似乎也认真的听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