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隔着细密的树叶照过来,落在地上斑斑驳驳,一块横卧的大石正好可以放上一盘肉脯,配上一杯清茶。
“这么说你已经有300岁了?”凌岄上下审察了一番和光。
“应该是吧!”和光欠美意思地偷望了一眼祐郎。
“小了点!”凌岄望了望和光小小的身形,“变个形我看看。”
和光看见祐郎点了颔首,化作了一个7、8岁的孩童。凭据祐郎一族的寿数,300岁应该是个20出头的青年才是。
“这倒是个奇事!”凌岄拿了一片肉脯放进了嘴里。
“这个故事有点长,要从汉朝说起了。”
凌岄看了看叶片漏洞中的太阳:“我是无所谓的,这里也真是有点无聊了。”
“肖婆,你走快点呀!”
“急什么?”
“急什么?我家夫人要生了!”
“哪里说生就能生的出来?这是头胎吧,且得熬着呢!”
银杏看身边的老太太不急不慢个样子,心里真个恨死了,但是,恨又如何?
好不容易走进了院子,就听见夫人一声声地痛呼,另有老爷急得团团转的身影。
“肖婆,你怎么才来?我家夫人她……”
“老爷莫急,我这就去看看夫人。”
这肖婆是四里八乡有名的稳婆,人虽没什么身份职位,但是架子大的很。无论你门第多高,家中财物几多,想提前请来,那都是不行能的。
说也是奇怪,无论何等凶险的情形,只要是肖婆来了,产妇都市平安诞下孩子,无一次例外。
这一次,也一样。孩子诞下的时候,满室异香。
肖婆抱着这个孩子即欢喜且忧愁。喜的是自己终于能在有生之年完立室族的使命,忧的是怕是自己的寿数也到了头。
“老爷,婆子有个不情之请。”
“肖婆请说,我定倾力相全。”姥爷有些激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竟然天佑奇相,真是可喜可贺。
“老爷定能全了小人心意。”肖婆顿了顿“老爷麟儿贵相,必得有一个好名字,不若单字‘陵’最好了!”
现在张老爷脸上的笑凝在了脸上,一个稳婆,竟然要给自己家的孩子取名,这真是成何体统?但是这样一个在乡里名望慎重的稳婆,又欠好直接谢绝。
“老爷若需要斟酌,小人也不勉强,什么时候老爷若是想起了小人今日的话,再考虑考虑也不迟。”说完肖婆把孩子递给了身边的丫头,福了福身,便转头走了。
一个稳婆的话怎么能放在心上?
孩子百日之时张老爷为孩子取名宏德。
名字是好名字,宏才远志、德才兼备。却未曾想,孩子自得名之后便日日生病,直到5岁头上依然不能下床。张老爷遍请远近名医,皆言孩子无任何病症。无奈之际,想起了肖婆的话,便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给孩子更名张陵。
至此孩子才一日日好起来。
好起来的张陵并没有如张老爷期望的那样对文治武功感兴趣,却日日地往山里跑。开始时只去一日,厥后便连着几日也不回家。
转眼,张陵便已至15岁。
依旧每日在山林里与一些羽士混在一起,学些装神弄鬼的工具,让张员外头疼不已。
这一日真是运气当头,竟然捉住了一只已经通了灵的黄鼠狼。一群不学无术的僧人羽士自然不会想着万物有灵、修行不易,而是想着怎么能够完整的取出内丹。众人研究之际,张陵却看见小小的它眼含热泪,于心不忍。便趁着各人讨论累了,去睡着了的空,把它从树林里带了出来。
“我若放了你,他们必不会放过我;若是我不放了你,我却不会放过我自己。”
“你若放了我,我日后定会酬金你!”小小的幼兽竟然开口说话。
张陵呆了一呆,继而戏谑着笑道:“你现在自身难保,又怎样酬金我呢?”
“今日正是我天劫之时,若是平日,怎么会被这群羽士抓住?”小小的眼睛里竟然有厉光闪过。
“也好,你且去吧!”张陵撕下了它身上的符纸。
幼兽吐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这是我在家族的信物,你若是,不,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人拿着这个工具来到我的家族,便可以让我的家族任何一个为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张陵现在不知道,这个幼兽是巽山一族此辈唯一的继续人。由于家族被屠,又恰逢自己的天劫才落得如此境地,本想着巽山一族就此绝迹,心中生悲,却未曾想竟有如此时机绝处逢生。
羽士们发现张陵与幼兽一同不见,随即追来。但是幼兽已逃,就把一腔怒气泄在了张陵身上,一顿拳脚相加,张陵就此绝气。
气绝的张陵没有等来鬼差,却等来了一个自称道祖的人。说是瞧他与玄门积怨颇深,虽已身死,却是阳寿未尽,便带走去修行了。
十年后,世上出了第一位天师,名叫张道陵,张道陵道行高深,逢乱必出,降妖除魔。
道行高深的张道陵羽化之后,他的后人也个个神通宽大,一直到三百多年前,天师一位传到了张应京手里。张应京不仅是一位天师,也是崇祯天子的密友,算出大明气数将尽,异族入主中原。
作为天师,本应顺应天意。但是一面是密友的苦苦恳求,另一面是异族之人在边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张天师终于走上了法坛。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张天师耗尽心血也未能改了天命。
绝望中的天师想起流传在家族中的关于那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的故事,顺着上面的指示,竟然真的找到了巽山一族,巽山一族的族长现在正是和光的父亲樱狼。
樱狼听明来意,思虑再三。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资助,而是真正的逆天而行,但是眼前的人却是当年全族再起的泉源,此等大恩若是不报,即是上天也难容。为了不连累整个家族,樱狼便将族长之位传给了祐郎的父亲,孤身一人离开了巽山一族。
他的本意是纵然有处罚便也只有自己一力肩负,不至于连累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