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烧霞将退。
司马白哨探回营,远远便见营前立着一袭悄影,伊人正翘首张望,婀娜身姿映着火红晚霞,特别妖娆,正是贺兰千允。
她在等谁,已无需多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军中已经盛传二女争夫,人言究竟可畏,粗鄙军汉嘴里更全是那些不堪入耳的风骚话。
像这种污言秽语没人能躲掉,哪怕是军汉们可以为之赴死的昌黎郡王。
草原民风虽然淳朴开放,却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直白的追求男人,贺兰蔼头与贺兰确不止一次的敲打千允,即是日后真要嫁他,至少现在矜持一点不是?
不见可足浑铮锣已徐徐知道避嫌?那才是真心有分寸的女人。
可千允却不是个能听人劝的,她绝不在意别人怎样议论,便如没听见一般,除了没有再敢夜宿王帐,就只差明讲我贺兰千允的意中人是司马白。
对于这种美人恩,司马白虽然头痛,但也只是头痛而已,却无丁点儿反感,更打心底里很是受用千允的这种直白。
他也奇怪自己为何会这样,这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感受,兴奋,轻松,温暖,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喜欢被人追的男人!
冰白异瞳远远便能看清美人神情的变化,那是一种放心和厦悦,从千允的脸上徐徐绽开,美不胜收。
有人期待,感受大纷歧样,司马白只觉心头甜蜜,草原女人的热情烂漫让他一瞬间就只想这般自由自在,率性而为!
司马白突然有些内疚,男女既已心生恋慕,女儿家尚能勇往直前,男人岂能扭扭捏捏?
男儿丈夫立身于天地间,死尚不惧,何畏女子痴情?
他将周遭人的目光抛之脑后,策马直奔辕门下,战马打着响鼻绕着贺兰千允转着圈儿,他呵呵问道:
“这是谁家女郎,孑立单一人,也不惧被人抢去?”
这话问的贺兰千允一脸懵怔,好生揉了揉眼睛,才敢相信没有看错人,但霎时心花怒放,她仰着头,眨着如丝眉眼,腻声问道:
“奴奴若被人抢去,你可愿来救?”
这俩人竟当众调情起来!
汉军还知收敛,草原勇士们只唯恐热闹不够,辕门前马上哨声如雷!
司马白哈哈大笑,冲将士们连连挥手:“都滚开!哪个再嘴碎,老子扒他皮!传令下去,今夜犒赏一番,不醉不休!”
“殿下如何这般好兴致?”贺兰千允笑靥如花,乐呵呵问道。
司马白翻身下马,与她并肩而行,也不答她,只是不时望她,同样一脸乐乐呵呵。
待她再次问起,他刚刚说道:“千允,我要好好谢谢你呢!”
“谢奴做什么?”
“我自家事自家知,从小到大,心中总是郁郁,直到刚刚,见你等我,我突然开了窍!”
“什么窍?”
司马白又是哈哈一笑,还不答她,转而问道:“我瞧你似乎有心事啊,不妨说于我听。”
“倒也没什么事,”千允犹豫了一阵,才吞吞吐吐说道,“奴奴想再去看看阿娘。”
司马白一听便明白了,他知道这其间有些欠好明说的隐情。
贺兰蔼头如果想嫁闺女,一定要带千允一起赴蜀的,否则错过了逍遥公寿辰的时机,再想借道送女出嫁,怕是未必能如愿!
错过这一回,即是天各一方山水相隔,贺兰千允和司马白再想晤面,便不知何年何月,又会有何意外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贺兰千允想见母亲最后一面,也只能趁现在。
说来倒真是难为千允了,出门前只道去盛乐玩几天,这一走不打紧,却成了天涯两端,她怎能不去与母亲告一个体呢?
“我陪你去。”司马白心疼道。
“真的?奴奴还没说,殿下就.....”千允一怔,随即雀跃,她岂能不渴盼与郎君同见阿娘?
司马白笑道:“总得让岳母见见女婿吧?万一她老人家差异意,我也好央求一番不是?”
千允却是动容道:“殿下竟真懂奴心!阿娘知道我寻到意中人,欢喜还不及,怎会差异意!但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万一延误了行程,可就不妙。奴奴非是不晓事理的野丫头,奴其实只要殿下一句话,便心满意足了!”
“嗨,你怎与我客套起来?凉州使团还要七八日才来迎接,咱们今夜便启程回你族里,你也能多待几天。”
千允又是一阵犹豫,支吾道:“我早捎了信回家,让阿娘来与我们汇合,但昨日得了回信,阿娘不在家中。”
“她去哪了?”司马白心中一暖,暗道丫头竟这样体贴,难为她一片小心翼翼,她让阿娘前来,一是记挂我对她心意薄厚,却也为省我跑腿啊!
千允声音有些沙哑,低声说道:“阿娘押商队去萧关换货了,往常在萧关置货,没有一个月是不够的,此时怕还不会返程。”
萧关,羯赵土地!
“你瞅你这可怜模样,”司马白抬手戳了戳千允的脑袋,笑呵呵道,“萧关而已,我照样陪你去即是!”
“不不不!”千允跳脚道,“奴自己去便成!奴说了,奴不是不晓事理的野丫头,奴只要知道殿下对奴的心意,就知足了!”
“咱们需得悄悄的走,任谁知道都不会允许我去羯赵土地的!”司马白却不管千允阻拦,已经在筹谋行程了,
“只需留封信便可,待到他们觉察,咱们早走远了,他们也无可奈何啦!顶多事后被数落一通,咱们快马加鞭,来回六七日足够了,只是害你母女相聚慌忙。”
“不不!绝不!”千允竟是异常坚决,“我怎能让殿下犯险!若是换他人也便而已,以殿下容貌,谁人不会一眼认出?!”
司马白哈哈笑道:“嘿,我只需装瞎子闭上眼睛便可混过关卡,城中行走再戴上帽子,足以遮盖容颜,谁能认出我来?再者萧关偏远,寻常边卒岂知司马白是谁?即是知道,也无人能料到我会泛起在萧关!嗨,即便认出了我,咱们来去慌忙,早返程啦,所以你便放心吧!”
“认真?”千允只犹豫了一刻,便又咬牙谢绝道,“绝不行以!”
“高句丽贼的丸都山城我也来去自如,区区萧关算什么?”
提起直闯丸都山城策反高越,司马白不禁有些自得,暗道你男人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
石邃和高钊大营也不在话下!
他又语重心长说道:“你知道么,我需得让你怙恃尽皆放心,才不枉你随着我!”
千允却仍是俩字:“绝不!”
“嘿,你这丫头,我却说不动你?”
司马白刚要再劝,忽见营中一阵响动,便见熊不让和二学子领着一队人马冲出营门,直冲自己而来。
他不禁惊奇,暗道好家伙,你们该不会是来阻我的吧,好灵光的耳朵!
“殿下!”二学子慌忙喊道,“小曹郡主那厢有异状,俺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