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以为两人就此缘断了。却不想有一天舒澈突然在本宫面前，怀里还抱了个几个月大的婴孩，那即是淳衫。”太妃的眼角有些湿润，“她和淳衫身上都有伤，本宫那时才得知她是蒂影门人，为了皇上脱离了教派，她因此失去依靠还受到追杀，不得已才想将孩子托付本宫照养。其时本宫的处境也很艰难，但是那是皇上的孩子，本宫不能放手不管，就以张嬷嬷亲戚遗孤的名义把孩子养在了行宫。”
“过了几个月，舒澈又泛起了，说是找到了祝淼为孩子治病。本宫怎么舍得放淳衫出去受苦，而且也找太医瞧过，都是些皮外伤，早都养好了。可她说什么也要把孩子带走，本宫只得给皇上传信，没想到皇上也同意她的做法。本宫也只能让她们走了。这一别就是几多年啊！”
“厥后听说她去了，淳衫由祝先生照顾。本宫一直记挂淳衫，可到底自身都难保，对她也是有心无力。一直等到皇上继位后，这才将淳衫接回了宫。”
难怪昭璧在祝先生那里养病到十岁才回宫。可莫廷轩照旧觉得这说法太过简略，皇家对于子嗣何等严苛，流落在外的血脉没有玉碟很难认祖归宗，就算皇上只是一个没人关注的亲王，想让江湖女子所生的孩子酿成嫡长女也不是易事。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本以为淳衫的身世遮掩已往就再无后顾之忧。却没想到，如今……。”太后说着，哽咽了起来，“蒂影门的人找来了。她随着他们走了。虽说她的生母是蒂影门的人，她却从来与这些没有瓜葛，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寻她回去？江湖那么险恶，她一个深宫出去的女子，怎么能待呢？而且，其时她生母是身手极好的人，都能掩护皇上的，尚且被人那么追杀伤成那样。听说江湖中人惯能记仇的，会不会她也……”
太妃越说越是心惊，不敢往下说，掏出块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莫廷轩也是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太妃担忧，句句在理，以至于他基础说不出能慰藉太妃的话，只下意识地咬了牙道：“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马上出发。一定尽力寻回淳衫！”
太妃已无心思在意自己是否失态，迫切所在了颔首，又想到了什么，道：“且慢，这事必须从长计议，万不能弄出任何消息。”
此话一出她自己也觉激动了，可看到莫廷轩惊奇的神色，犹豫了片刻，终于照旧道：“淳衫的身世，皇后也是不知情的。”
莫廷轩一愣，皇后也不知情？
那就是说，皇后觉得昭璧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如何能做到？莫廷轩知道不应，仍是不由好奇。
太妃却闭了闭眼，不再多说，转而道：“本宫会去找皇上部署。这段时间廷轶在安州吧？不妨就下旨派了你去安州督管，你借这时机快去寻她。”
林羽乔睡足了醒来，已是一天之后了。
楚申正在她身旁盘膝而坐，而她正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她顿觉尴尬，赶忙坐正了身子。
“可不是我让你躺过来，是你自己觉得舒服寻过来的。”楚申想看似不以为意地撇清并挖苦一下，可他究竟心虚，话一出口又觉得似乎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林羽乔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一开始颠簸的厉害，并未深眠，只是“枕头”从某个时点开始变得牢固了，才睡的更沉了。
不会就是那时候靠了他身上吧？
她又见楚申坐的笔直的样子，不由得谢谢又歉仄，可在这尴尬的气氛下，她也说不出谢谢的话，只干咳了咳，转换了话题道：“不去襄州的话，你要带我去哪儿？”
“代康。”楚申向她介绍起代康的情况。
林羽乔记得，代康是南部沿海地域最富贵的都市，离祈京千里之遥，只是不知道襄州在哪里，宫里的人和王府的人会不会寻了来。
楚申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增补了一句：“那里离襄州也是千里之遥。”
又是摇摇晃晃的两天，马车终于进了城，代康城的城墙与祈京相比竟不遑多让，一样的坚实巍峨。林羽乔难免就有些模糊起来。
马车在城中又行了越一刻钟，最终在一所小宅之前停下。
楚申带着林羽乔走进院门，眼前是个一进的院落，北侧正房宽敞明亮，一个主厅，两个侧间。东侧是间书房，西侧空置。
楚申道：“各地官府多数会接到寻你的密令。我们楚家在代康有些名声，你在这时候泛起可能惹人怀疑。这个区域居民变换频繁，你先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待我先探明情况，合适的话再外出走动。你且迁就一下，等过段时间我会部署你迁去其他住处。”
林羽乔点颔首：“你费心了。”
楚申道：“你若还信得过我，当我是个朋友，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林羽乔笑了笑，没再接话，转身去看屋子的部署，不由觉得有些眼熟——书房中也挂了幅珠帘。
楚申竟记下了自己房间的模样，模仿着装饰部署了一番，只是地上多了两三只火盆，约莫是因为这里的房间里没有地龙的缘故。
林羽乔心中倍感温暖，道：“你真不计划带我回蒂影门吗？我记得你上次提过，那里的情况……似乎已经颇为棘手了。”
“你体贴的还挺多。”楚申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庞大，笑着转过身去，“你没想好就别总提起这事，省得我起了心思，你又不想回去了。”他说着，又觉得她是一片美意，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道，“你如今哪经得起折腾，要好生调养才是。而且襄州那边有人给我通报情况，这段时间我也留在这里照顾你，那边若真有事情我也能实时赶已往。”
“你留下照顾我？”林羽乔不行置信之下，说话也爽直了起来，“你很有经验吗？”
话毕，她才察觉这话在这个时代似乎不妥。
楚申是江湖中人，说话行事都没皇宫王府中的人那么多规则，她也就随着不考究起来，不知不觉间就有些回归前世的自己了，只是这些话在这个时代说似乎不太合适。
果真，楚申脸色有些发红起来，但他照旧强作镇定，没好气道：“我又没说亲自照顾你，自然是要请了人，看着他们照顾你。”
林羽乔掩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