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儿一愣,见不远处孙福德跟何琢隅站在一处,便不得不低着头走了过来。不外,她照旧礼貌地对着何琢隅简朴地福了一福,道了一声:“少爷。”
“其实我不考究什么规则的,你也别一直低着头了。”何琢隅的声音十分温暖,却并没有带给金花儿十足的底气。她依然低着头:“不,少爷,有些规则不能坏了。”
孙福德一改之前那趾高气昂的气势,口气变得跟何琢隅一般温暖,和,他笑眯眯地对着金花儿说:“这小娃娃叫什么名字呀?适才七还没说,我这边要挂号。”
何琢隅一愣:“这么小的孩子也是奴隶?”
“没错!”孙福德笑呵呵地说:“只要在场子里出生的所有孩子,都属于场子里的奴隶,更况且,这孩子的娘就是适才那个晕倒的女奴啊!”
何琢隅一皱眉,没吭声。
金花儿仔细瞧着,总觉得眼前这个何家少爷是个十分温和的人,所以,便仗着胆子冲着孙福德说了句:“你不是前几天刚来么,怎么知道这孩子是在哪儿出生的?”
“你!”孙福德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撕碎了她!不外,却终究是碍于何琢隅在一旁,没有发作。
“再说了,这孩子刚出生没几天,又是遭遇大火,又是遭遇逃难的,这会儿还没起名字呢!”其实金花儿是想通过这句话来提醒眼前这个少爷。究竟,她听说白府的事儿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她觉得,何家少爷不行能不知道。
不外,何琢隅就算是知道白府失事儿,也根儿不知道白府里生了个女婴,更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何琢隅点了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先把孩子送到她娘身边去,孩子先不挂号名字,这事儿是我准许的,任何人不得有意见!场子里的事儿看来要重新立立规则了!”
金花儿一个激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前倾,伏在地上,深深隧道了声:“是,少爷。”说完之后,便立刻起身走了,也不管膝盖上是否另有跪着时沾着的白雪,整个行动行云流水,爽性利落。
这一行动着实吓了何琢隅一跳,随即,他定了定神,又道:“传令下去,今后场子里所有奴隶下跪,都跟寻常下人一般就好,不必行此大礼。”
“可是……”孙福德面露难色。
“你就是孙德胜?”何琢隅转而问他:“整个场子里都是你在管吗?”
孙福德很想说,就是自己,整个场子里都是自己在管。可孙德胜就跟长了顺风耳一般,远远地从马厩那儿跑来了,边跑边喊:“福德!赶忙请医生去,杵在少爷身边做什么?”
孙福德无奈,只得嘿嘿地对着何琢隅笑了,说:“小的叫孙福德,孙德胜就是他,是我哥……不外,我跟我哥一起管场子!”
说话间,孙德胜跑到两人跟前,恰巧听到了这么一句,心中漾起零星怒火,却并未体现出来什么,转而又讨好般地对何琢隅说:“少爷今后是正式接手场子了吗?那敢情好,我孙德胜何德何能,终于有时机来孝敬您了!”
何琢隅四下里看了看,瞥见站在一旁全部低着头的女奴,说:“适才你们说是在挂号奴隶名册?”
孙德胜兄弟俩恰似听话的家犬一般,异口同声所在头道:“对对对!”
“名单给我看看。”
孙福德一愣,说:“少爷,男奴的是挂号好了,可女奴的才刚刚开始,您要不先歇会儿?等小的挂号完了,自给您过目!”
何琢隅转而看向这两人,淡淡地笑了:“既然我要接手场子,许多事情我想力为。你们两个,赶忙去请个医生!”
讨好投合的兄弟俩对望一眼,有些沮丧,商量了一下,照旧孙德胜去请医生了。究竟,孙福德要给何琢隅介绍名册。
懒汉孙德胜没命的跑!他怎能错过在这个小少爷跟前讨好的时机?他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自己弟弟来场子里,那直接就是自己人生路上的绊石!
果真,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孙德胜便拉着一个年迈的医生跑来了。那医生就差没两口气就要晕已往,哪里还能看得了白初伊的伤势?刚进场子,便蹲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不外,何琢隅服务确实爽性利落,就这么一会儿时光,所有女奴的名单也都全部挂号好了。他看着男奴的名单上孙福德写的那些字,虽是行楷,却大气悦目。
于是,在所有奴隶们全部退下之后,何琢隅颔首赞许地问孙福德:“你练过字?”
“是!”孙福德瞬间站直,心情严肃地看着他,说:“小的念过书,还考过科举,虽然没有中,不外,厥后也是入过军营。算得上半吊子的文武双全吧!”
简朴的一句话,孙福德将自己的优点,缺点直接归纳综合。
可惜的是,这句话恰巧被寻来医生的孙德胜听见了,不安的情绪轰然侵袭了他的身心,仿若让他看见了自己被取代的人生。
何琢隅自然是没发现这个刚刚跑来的孙管事的情绪,抬眼却看加入子门口蹲在那儿喘息的老头,旁边放着个药箱子,便径自走向门口,路过孙德胜,只飘过一句:“带我们去那个女人的囚笼。”
老医生见走来一个翩翩令郎,气宇轩昂,清运朗朗,眉眼间尽是笑意地望向自己,清冽的嗓音浑朴而有磁:“医生,我带你去病人那儿。”说罢,便伸脱手来,牵住了他。
两人便在孙德胜兄弟俩的领导下,走进了暗巷,那是六号囚笼和七号囚笼所在的地方。
暗巷里的那条石子路,阴暗,潮。两边聚集着的厚厚的积雪似乎一万年也融化不了的模样。就算积雪的阴冷,也盖不住暗巷里酸臭难闻的味道,仿若另有着远古以来便有着的霉味。就算是咆哮凛冽的寒风也吹不走这里的孤苦与贫穷。
积雪、霉味、阴冷、潮……在这里更是永远也不会消失。
老医生叹了口气,道:“病人若是在这里生活,怎么可能会康复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