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愣住了:
“这……为何魏使也来了?”
群臣面面相觑,丞相面色凝重,终于下定决心,起身离了坐席,来到大殿中间站定,躬身奏道:
“启禀我王,韩魏使者一起前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奈何我王室久弱,财政匮乏,细人不出成周之地,行人不赴列国之土,所以不行知天下之事。
诸侯合纵连横,瞬息万变,而王室不得知,委实危也!
所以臣请拨细人之资,壮细人之数,以明我王室之聪。”
细人就是情报人员的概称,行人是外交人员的概称。丞相这是乘隙在向大王要钱要人,想要扩大情报机构呢。
可是王室哪里有钱?他们现在的实际统治地域,也就是一个成周城而已。
里面有周朝八百年积攒下来的贵族,都是不用缴税另有种种特权的人。
周朝年年入不够出,就连王室的开支都是西周公在接济,哪有财政去搞情报事情?
军队裁撤的已不到五百人,这照旧包罗城防军,王宫守卫,和殿前武士,天子亲军等等诸多军队的总数。
若不是这些军人都是贵族,阻力太大,实在裁撤不了,恐怕王室现在连这些军队也没有!
如此积贫积弱的周王室,丞相竟然还想要搞情报事情。王室财政是个什么样,他不是比谁都清楚吗?难道今天是脑抽了?
姬延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丞相,垂老迈矣,唉,看来自己是要换一个丞相了,姬睿是老糊涂了啊。
“丞相,此事容后再议,先说说如何接见两国使者吧!”
姬睿抬头看了一眼七十多岁的大王,知道大王是老了,雄心早已不在,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照旧说道:
“大王,我周朝八百年山河,如今已是行迁就木!”
太宰霍然站起:
“丞相谨言!”
“让他说!”
妄谈国运,姬延发怒了。
天子之怒,群臣噤若寒蝉,但丞相姬睿却继续说道:
“诸侯国往来征战,相互攻伐,郑,卫等诸多王室所封嫡系近支早已被吞并。
韩魏赵三家分晋,齐国田代齐姜,天下早已不是我周王室所封之天下了!”
大司寇站起来呵叱道:
“丞相禁言!否则莫怪某令殿前武士拿你!”
“大司寇退下!让他说!”
姬睿继续说道:
“楚越等蛮夷之国国君称王,这些还不算什么,可是中原诸国先有徐州相王,后有五国称王,今后天下诸侯竟纷纷称王,至王室于何地?
今王室仅剩成周一矢之地以供宗庙,可是我看这一矢之地竟也要不保了!
悲哉!我大周八百年山河,竟要毁于今朝!”
姬睿说完,伏跪大殿大哭不止。
“放肆!”
“斗胆!”
“……”
三公上卿上将军,太宰司马大司寇,险些满殿的文武大臣,纷纷站起来呵叱丞相!
“唉!寡人如何不知!只是大厦将倾,孤也无力回天。
众卿毋须讳言,丞相只是一片肺腑,丞相起身吧!”
姬睿跪正,抬头说道:
“八百年山河积贫积弱,请变法以强国!”
嘶!姬睿竟然请求变法!变八百年都没有变过的祖宗之法!
八百年的法度,早已融进所有周人血液,刻在了所有周人的骨子里!
现在说完变法?这将会有何等的阻力,这是站在了所有周朝人的对立面啊!
令郎旦不得不佩服这位老丞相,这是将自己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啊。
“丞相疯了!”
“是疯了,竟然敢言变祖宗之法!”
“活该……”
……
姬延在位五十多年,眼看山河每况愈下,他也迷茫过,可是王室的路到底在哪里?变法真的就能挽救大周,给王朝续命吗?
自从当上天子,每天都凭据大王的礼仪生活,用饭,走路,睡觉……
每一个臣子都在赞美自己是一个明君,每一处自己都做的切合礼法,五十多年了,自己就像是一个祥瑞物,只要凭据祖宗留下来的礼仪做到每一步就行了,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要变法,要使国家茂盛起来。
难道改变了老祖宗留下来的治国之法,真的就能使大周起死回生吗?看着大殿中间倔犟跪着的老丞相,姬延自己也迷茫了,不禁问道:
“难道变法就能变强吗?”
“变法纷歧定就能变强,但若是稳定法,只会一天天变弱,直到彻底灭亡。”
“那我们应该如何变法?”
太师急遽离席奏道:
“大王不行!万不能听信诽语,祖宗之法绝不行变,变必有亡国之祸啊!”
“哦?太师有何卓识?”
“大王,我大周为何能屹立八百年而不倒?全是依赖祖宗之法!
月有圆缺,潮有起伏,一时之强又有何用?
魏文侯变法,称霸天下,但如今河东之地被秦所夺,旧都安邑落入他国之手。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今被秦国在长平压服。
燕昭王变法图强,挥兵灭强齐,可不几年就前功尽弃。
齐桓晋文变法强极一时,但田代齐姜,三家分晋,两国却是丢了宗庙社稷!
如今我王室虽弱,各国却照旧以我王室为宗。若我王室改变了祖宗之法,中原各国便不会再以我王室为宗了啊!
放弃天下之宗的职位,而去和列国争食,臣窃以为这是不智也是危险的做法啊!”
令郎旦又惊,没想到太师也是一位能辩之士啊,虽然理念差异,但不得不说,周王室照旧有几小我私家才的。
上医生姬芮出席说道:
“太师所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论。
今天下诸国皆出自我大周,俱以我王室为之宗。
王室如今只有成周以奉宗庙,这才是诸侯国尊敬我们的原因,因为没有什么是他们能获得的了。
如果王室变得富足了,那反而会引来诸侯国的觊觎。
所以臣以为,丞相所言大谬!”
群臣纷纷离席亮相,认为不行变法,姬延于是压下心中对变法的新奇,好言劝慰丞相。
丞相姬睿叹息一声,说道:
“大王,臣垂老迈矣,近来每日早晨都不愿起床,不到日落就昏昏欲睡,已不适合丞相的高位了,请乞骸骨。”
看着趴跪地上颤颤巍巍的姬睿,姬延同意了。
这个陪同他一同入朝,后又当了三十多年丞相的老臣,告老退休了。
???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