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梦即是旁者清

　　酒足饭饱后，众人买了单出来，或许是因为今儿兴奋，除了叶一弦以外都喝了许多酒。

　　而在那些人里除了千杯不倒的温嘉英，余下的都醉的站立不住。叶一弦便和温嘉英商量着送他们回家。

　　最后温嘉英送李树和杨桃回了他们俩在街心花园买的屋子，叶一弦送叶华年和陆湛衡回外环的别墅区。

　　当年陆家，温家，李家，杨家，叶家都住在那里，老的小的整天都聚在一起，倒也热闹。

　　厥后李树和杨桃交往之后便单独搬出来住了，温嘉英也以事情不方便为借口搬了出来。

　　入夜，叶一弦敲响了陆家老宅的门，开门的是陆湛衡的母亲方红，陆母赶忙接过叶一弦肩膀上一滩烂泥的陆湛衡，说着：

　　“哎呦，这孩子也没个分寸，刚回国就喝成这样，一弦，真是麻烦你了。”

　　叶一弦回覆着：

　　“没事的，那我先回去了，伯母。”

　　此时一身酒气的陆湛衡突然清醒了些许，扶着门框站立住，醉眼微醺的对叶一弦说：

　　“一弦，明天你也要快乐。”

　　叶一弦面无心情的关上了门转身向着只有几步之遥的叶家走去。

　　回了家，周嫂资助给叶华年煮醒酒汤，实在是抬不动，叶一弦便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躺着。

　　叶一弦帮他脱掉鞋子，解开领带，盖上毯子，又喂他醒酒汤。

　　叶一弦像哄小孩一般：

　　“华年，醒醒，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半梦半醒间，叶华年哭了，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擦着鼻涕，对叶一弦说：

　　“一弦，对不起，哥没能掩护好你，让你每天受尽折磨，哥对不起你，一弦……”

　　叶一弦柔声哄着：

　　“不怪你，华年，不怪你……”

　　等叶华年的情绪徐徐平复，叶一弦起身上了楼。

　　叶华年喃喃道：

　　“一弦，明天你也要快乐。”

　　摸着黑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并没有开灯，而是熟练的坐到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小时候，叶一弦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等着每天放学的哥哥，另有自己的一群小同伴们。

　　那时他们看着伤痕累累的叶一弦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即将回家的叶一弦说：

　　“一弦，明天你也要快乐。”

　　他们都在努力着，努力把叶一弦痛苦的时间缩到最短，所以他们会提前出门，在上学之前叫叶一弦出来玩，会放学飞驰回家，叫叶一弦出来玩，因为他们知道，叶一弦多在家里一秒，她就要多受一秒的折磨。

　　叶一弦反面他们一起上学，母亲给她请了家庭教师，她怕叶一弦逃走。叶一弦能运动的规模也不外是别墅区这一块而已，上学有家庭教师，生病有家庭医生，衣食住行有周嫂，叶一弦是一个被圈外笼子里的卑微的宠物。

　　叶华年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每天都市和小同伴们回他们的家去看自己的妹妹，有一次叶一弦用满是伤痕的手抓住他的衣角，她说：

　　“华年，你回来吧。”

　　但是叶华年明白，他不能回去，他回去了，这可怜的小女人就会被赶出去，会被打得更厉害，会没有人给她治伤。

　　那时，他憎恨她的母亲，为什么要对妹妹这么残忍，同时他也憎恨自己，如果不是他，妹妹也不会这样了，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猛的醒来，叶华年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客厅，疯了一般冲上楼去，嘴里喊着：

　　“一弦！一弦！”

　　推开门，叶华年便看到了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叶一弦。

　　揪起的心放下了，叶华年轻轻的走了已往，柔声叫醒叶一弦，他说：

　　“一弦，地上凉，去床上睡。”

　　叶一弦摇了摇头，起身走向洗手间说：

　　“不睡了，睡醒了。”

　　早上叶华年去上班特意嘱咐周嫂让叶一弦在家多休息一会。

　　母亲生前把公司留给叶华年，包罗她的酒庄，她的屋子，她的一切，都给了她最心爱的儿子。而叶一弦却什么都没有，除了腰上，腿上，头上数不清的伤痕，这些才是母亲留给她的，留给叶一弦的。

　　叶一弦一直睡到中午，她是被陆湛衡的电话吵醒，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松：

　　“叶一弦，现在下楼，陪我买车去。”

　　叶一弦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起身换好了衣服便要出门。

　　周嫂带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问：

　　“小姐不用饭吗？吃些吧，早上就没吃。”

　　今天叶一弦觉得特别的累，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气，叶一弦却裹的厚厚的，有气无力的回覆：

　　“不吃了，等会在外面吃。”

　　和周嫂打过招呼叶一弦便出了门。

　　门外陆湛衡正现在花坛前视察着蜜蜂，聚精会神的都没有看见叶一弦走过来。

　　叶一弦走已往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

　　“走了。”

　　陆湛衡这才抬起头，依依不舍的划分了蜜蜂说：

　　“我向我爸借了车，走吧。”

　　叶一弦很是不情愿的走了已往，陆父的车是很是粗笨的军用车，有两个叶一弦那么高，光是上车都要好长时间。

　　上了车，陆湛衡打趣道：

　　“我怎么感受你变矮了呢，以前不是一直强迫我喝牛奶吗？我看现在照旧你比力需要。”

　　叶一弦的面色难得红润些，反驳着：

　　“我这是尺度身高，只不外是你太高了。”

　　陆湛衡启动车子对叶一弦说：

　　“帮我开导航，看看哪有比力近的汽车店。”

　　叶一弦唯唯诺诺的点开了导航，良久，她才想起一个问题：

　　“你有驾照吗？”

　　陆湛衡一脸轻松的说：

　　“美国驾照算吗？”

　　陆湛衡看着叶一弦一脸不放心的心情，又说：

　　“放心吧，究竟车上另有你呢，我会小心的。”

　　何曾几时，他也说过，只要有叶一弦在的一天，我都市小心的。

　　可是那些对于他来说，不外是临时令人放心的借口。

　　到了车展厅，陆湛衡四下看着，侧着头问叶一弦：

　　“你想我买什么车？”

　　叶一弦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

　　陆湛衡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点了颔首。

　　叶一弦莫名的急躁，随口说了一句：

　　“那就买卡车吧！”

　　陆湛衡若有所思的点了颔首，叫来了店里的事情人员，一脸认真的问：

　　“你们这卖卡车吗？”

　　那事情人员一愣，幸亏心里素质强大，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回应着：

　　“欠美意思，先生，我们这是品牌轿车专营店，不出售大型卡车。”

　　陆湛衡走了过来，对叶一弦说：

　　“怎么办？这里不卖卡车。”

　　叶一弦只感受头一热，迷迷糊糊的说着：

　　“那你就随便买一辆。”

　　可能是瞧出了叶一弦的差池劲，陆湛衡问：

　　“一弦，你怎么了？”

　　眼前的叶一弦脸通红，嘴唇苍白，还不住的打着哆嗦。

　　还没等话说出口，叶一弦就觉得眼皮打架，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天气了真好，艳阳天，枫叶似火

　　母亲去世的那年，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那年叶一弦被检查出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

　　那年秋天，叶一弦总是能梦到逝去母亲，她在梦里依然对她欠好，她咒骂叶一弦怎么不去死，她用力砸着叶一弦的头，砸的满手是血才停了手。

　　那年叶华年被叶一弦误伤了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