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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盅落案,韩如雪捕捉到一有趣画面。
莫不是自己看错,刚刚坐在对案的年老韩如风、刚刚是不是往这边瞅了小荣一眼?
激昂地鼓声再次响起,将她拉回如炼狱般的现实——
片刻,声落,绣球便停在劈面一翩翩令郎手中。
那人同样一袭白衣傍身,样貌端庄,峥峥从容道:“此情此景,甄某愿吟诗一首,望诸位惠教——”
:“寿老当年岂轻易,几多辛苦化甘甜。
忠诚德厚为人颂,善目慈眉品自谦。
松桂风中逢鹤信,芰荷月下见龙颜。
儿孙共取长流水,遥拜南山最顶巅。”
声落席间,众人掌声皆起‘好诗!’
秦宇玖跃案而立,抱拳相应:“秦某替家尊谢过令郎……”
于是,这位翩翩令郎的一首贺寿诗乐成收获诸多赞许。
鼓声起,鼓声落。
其中一名身着鲜明的俏美娘子清风徐来,与先前恶视韩如雪那姿容截然差异。
只见那女子手持一具紫檀琵琶来到中央,婉转感人的歌声张口即来——
厉害厉害,这女人装备齐全,看来为这节目准备得很是充实。
韩如雪一个节目一吐槽的观了好大一会儿,对,就这样继续保持到结束吧——
鼓声起了一会儿,绣球落手,她再次极速传给小荣,小荣慌忙接过,正预往下传,鼓声停——
韩如雪屏住呼吸,心道一声‘完了!’这丫头又该吃酒了!
只见小荣深埋头,瑟瑟发抖了许一会儿,便迅速整理好了仪容,徐徐起身——
前案的韩如风,低头浊酒,始终未向这边投来一眼。
看来,刚刚韩如雪确实看花眼了。不外,这丫头会给各人带来什么才艺?
接着,身侧那悦耳的声音轻许言道:“敝女不才,为各人吟诗一首……”
小荣还会吟诗?
韩如雪一直以为她只会做活儿,目不识丁。这丫头自小随着痴颠的珍姨娘长大,每日倦活儿傍身,哪来什么时间时机饱览诗卷?
眼下,她的心也随着提到了嗓子眼,抬头担忧般地看着面色桃红的小荣——
这丫头其实生的悦目,眼若桃花眉如柳,一张樱桃小嘴更是惹人爱怜,只是她向来素衣轻装,隐了那感人锋芒罢——
少许,席间只听得那轻柔悦耳的声音轻缓响起——
“妙伎游金谷,美人满石城。
霞衣席上转,花岫雪前朝。
仪凤谐清曲,回鸾应雅声。
非君一愿重,谁赏素腰轻……”
余音为了,男眷席内的秦银星突然击掌而起,震得旁侧的韩如风双眉紧皱。
那令郎一脸欣赏的目光跃来,隔案唤道:“女人真是人美诗美声音美!秦某很是钦赞,这首舞诗出自唐代诗人李峤之笔,诗句优美,若女人能就古诗内容献舞一曲,秦某今生无憾!”
小荣躯子微怔,一张小脸红若熟果,轻声应道:“令郎谬赞……敝女舞艺并不精湛……”
对案那二令郎赶忙接应:”无妨,女人尽请施艺,大嫂嫂——”
一声长唤,适才那抱着琵琶的女子徐徐途出——
秦银星接道:“有劳大嫂嫂伴奏一曲,可好?”
娇娘子便向小叔子微微欠身,来到韩如雪与小荣案前,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韩如雪一番。不外很快收拾美意情,面中浅笑地轻抬手臂,牵着小荣便往席间走去——
原来,这个秦宇玖已有家室,难怪,适才这女人会对自己恶意相向——
这活该的秦宇玖,竟莫名地让自己无辜树敌!
案前,那人正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韩如雪有趣的心情变化,唇角轻翘。
韩如雪心中横气一生,硬是灌了自己满满碗酒。
却发现,正在灌酒的可不止她一个?
韩如风灌的许缓,饮完,脑袋望着它处,显得极其漫不经心。
片刻,宴席中央两名女子一一就绪。铉声起,洋洋盈耳宛转之音围绕院间。
幕时,小荣迈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每一个行动都是自然而流畅,似乎出水的白莲——
曲末似转身射燕,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
众人早已目酣神醉,秦银星更是一脸痴往,久久不得回神。
掌声连续——韩如雪心喜一阵,忍不住纵身而起,又惊又喜唤道:“小荣好厉害!”
秦银星亦是如此,连声赞绝:“女人好舞艺,秦某今日真真是大开眼界!”
本是一段的优美的舞蹈,某人看着却觉得极其耀眼——下一秒,拂衣而去——
望着年老离开的背影,韩如雪心有不解。回神,见小荣已经回到席坐,对着她无奈一笑:“小荣此番献丑,怕是给韩府丢人了……”
:“说什么胡话,什么献丑丢人的,刚刚小荣明明跳的很好,你这丫头,到底另有几多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小荣苦笑道:“二小姐可别打趣我了,我不外闲来无事,自己琢磨而已。”
:“厉害啊小荣,随便一琢磨就能如此出彩,看来回去我得与你学学。”
说罢毫无察觉的抱着绣球一番泛论:“不外你那首诗是从哪里习得?非君一愿重,谁赏素腰轻……真真是好诗啊。”
:“二小姐……”
小荣预张口,韩如雪急遽打住:“莫非是你在年老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学成才?”
:“二小姐……你。”
:“唉,年老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二小姐,绣球在你手上……”
闻声,韩如雪弹跳而起。见大伙儿正忍俊不禁地看着自己——委实丢人!
案前那位令郎的心情更是欠揍,只见他一手托着下巴,肘腕放置案上。轻挑眉,眸子浅笑期许般地看着她。
秦宇玖,你赢了!正好,姑奶奶我也饿了!
:“劳烦贵府赏碗长寿面……”
她笑脸悠悠地唤道,转瞬,一大碗温热的长寿面呈在韩如雪案前。她搓了搓手,笑眯眯地看着诸位来宾,说道:“小女才艺即是一口气将一碗长寿面吃完……”
:“噗——”
:“这女人食量真这么好?”
:“真是期许……”
某人冷笑一声,换了只手继续托住下巴,深邃的眸子不偏不倚,定定地看着她。
下一秒,只见她险些整个头载进碗里……不到一会儿,韩如雪兴起油腻的腮帮抬头,见那碗长寿面像被狼吞虎咽一般,汤泽尽无……
:“真是名奇女子……”
道出此话的即是先前那位以一首贺寿诗夺彩的翩翩令郎——甄靖江。
只见他白皙小脸,衣冠齐齐。同样白衣傍身,骨子里透出的全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
众人倒吸凉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今天这余兴节目,委实精彩!
秦宇玖揉了揉一侧额角,讪笑一番。那笑容,看得她真想上去两耳光将他呼起——
显然,节目结束拔得头筹的即是小荣。
厚礼则是半枚双鱼玉佩,那玉佩不到半个巴掌巨细,通体温润,在阳光的陪衬下显得越发雪白纯净……
可能是从未收受过如此厚礼,小荣持着那半枚玉佩久久不得回神,那双小手,竟有些发抖?
只见她深埋着头,一字一顿地问道:“敢问秦令郎,这玉佩,从何而来……”
秦银星从容答道:“噢,这枚玉佩乃我府重要之物,今日家尊寿宴,他一个兴奋便赏与加入节目的来宾。”
小荣语气变得微沉,声音有些哆嗦:“令郎可知,这玉佩主人……”
两人间突然窜进一道白影,秦宇玖一个健步上前,打趣道:“众目睽睽之下,二弟此番行为怕是不妥,后花园有一荷花池子,那花开得正好,郎情妾意,再合适不外……”
秦银星面容羞涩,胆怯地看了一眼正在若有所思的小荣:“女人若是不介意……”
:“歉仄,敝女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徐徐来到已经酒醉饭饱的韩如雪案前,说道:“二小姐,我们回吧。”
:“回,回……”
适才因绣球数次落手,无计可施的她罚了不少酒。眼下的韩如雪脸色红润微醺,额头的碎发随风飘落,那眸子即像那深不行见的泉水,迷离飘渺。
本就脚伤在身,现又醉生梦死之状态。小荣搀着她着实吃力……总能在这个时候,那位好年老便会不留痕迹地蒸发。
没想双手被人轻轻剥开,小荣再次愣住。
见秦宇玖微附身,伸手接过韩如雪那具瘫软的身子,腰起,笔直地驶去——
:“多谢秦令郎。”
小荣碎步跟紧,小声道。
见那人侧头以微笑回应,那笑容温柔如水,似乎沐浴在阳光底下一般……
这笑,是发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