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叠石为山

　　一楼宴房，各色酒菜果品已摆置整齐，外交了一阵，让杨霖坐上首交椅，王朝立坐在下方，李芸娘和王娘子打横坐陪。

　　上官临门，伉俪二人花了血本，酒菜都是选的好的，王娘子看来家风也不错，待客甚是得体。

　　可惜杨霖的嘴早就养刁了，没吃几口便停了筷著，说道：“前番我遭奸人所害，没有到将作监执事，现在身子已经大好，左思右想这是官家给我的差事，不能这么乱来岁月混日子。”

　　王朝立一听，说道：“杨监丞不必挂心，咱们司向来清闲，没有什么差事可做。”

　　“此言差矣，我们也是天下黎民钱粮供养的，怎么地就可以清闲过活，过几天我便入宫面圣，这汴梁有的是我们的发挥的地方。”

　　王朝立一听大喜，只要他能讨来差事，将作监都随着这位新科状元沾光。

　　而且各人都知道他的配景是蔡相，如今蔡相势不行挡，韩相公和曾相公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只要这位新任监丞出马，应该不难。

　　杨霖使了个眼色，李芸娘一看他们要谈正事，便拉着王娘子的手说道：“王娘子，我们到内堂说话。”

　　王娘子也知道这是丈夫的时机到了，拉着芸娘的手，起身告退。

　　妇人们走了之后，杨霖站起身来，说道：“我准备奏请圣上，在皇城修建一处园林，把江南奇石运抵汴梁，叠石为山。冈连阜属，工具相望，前后相续，左山而右水，后溪而旁垄，连绵而弥满，吞山而怀谷。园内植奇花美木，养珍禽异兽，构飞楼杰观。

　　这样的园林要建成，得用不下十年的时间，谁还敢说这将作监是清闲的衙署？”

　　王朝立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这般下来，得花费几多的人力物力，恐怕朝中文武未必会允许。”

　　“只要官家颔首，谁阻挡也没有用。”

　　修建园林，叠石为山，污名昭著的花石纲就是这么来的。

　　原来这件事是羽士林灵素的主意，这位羽士凭借着这些，深的赵佶的宠信，徽宗一朝他的权势气焰不下于蔡京。

　　被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加封金门羽客，成为玄门神霄派领袖级人物，承接王文卿使神霄派从奠基到兴盛，打败释教密宗、禅宗众多高僧，修改佛祖称谓。

　　也因为他对释教的打压和排挤，让许多僧人编造了许多恶俗的故事，砸到他的头上。

　　但是林灵素媚上欺下，恣横不悛，飞扬跋扈倒是真的。

　　现在杨霖计划把这个劳绩抢过来，横竖赵佶早完都要运花岗岩，还不如交给自己来运作，还能轻点害民。

　　王朝立想了想，依着官家的性子，这事八九不离十。

　　如此一来，将作监从一个清水衙门，势必摇身一酿成了红的烫手的衙署。

　　“属下愿为杨监丞鞍前马后效力。”时机就在眼前，王朝立不想错过，可供他浪费的时机太少了。

　　杨霖笑着点了颔首，说道：“记着你今天的话，好好随着我干，我再给你透个信，等我外放的时候，有个五品官的名额，你只要对我没有二心，不是不行以考虑一下你。”

　　王朝立兴奋不已，手指头都轻微地哆嗦，这么多年抑郁不得志，五品官是可望而不行即的。

　　要知道，到了五品才是真的进了士医生的行列，才会享受到这个朝代最好的待遇。

　　他丝绝不怀疑杨霖说的话，因为对方没有须要来戏耍自己，而且新科状元的配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说他是蔡京的私生子。

　　蔡府一门，有蔡京和蔡卞两个大员，这一对亲兄弟都是朝中的风云人物，可想而知未来他们的权势将越发大。因为赵佶现在丝绝不掩饰他对蔡京的满意，不光赏赐日渐丰盛，还经常微服到蔡府做客，和蔡京以普通的宾主相称。

　　五品官对自己来说是天，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说却不算什么，汴梁政界的王朝立深知这一点。

　　“杨监丞再造之恩，王朝立永生永世不敢忘。”深深拜了一躬，王朝立动情地说道，知遇之恩对于昔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天大的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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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杨府内。

　　徐知常的二叔徐方恒满脸老泪纵横，对着杨通嚎啕大哭，不住地赔礼致歉求饶。

　　自己一时气不外，给汴梁的侄子写了封信，谁知道惹下这般滔天大祸。

　　杨通得知事情之后，差点晕死已往，自己儿子被人陷害险些摔死了，这样的仇杨通是万万原谅不得的。

　　徐家在扬州虽然是基本深厚的士绅，杨通平日里对他还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投合不上，现在却横眉冷对，恨不得把这个老工具当堂锤死。

　　“我那霖儿，差点就死在汴梁御街上！”

　　徐方恒心虚地抹了抹眼泪，抬眼一看杨通尤自冷着脸，一双眼似乎冒火一般。

　　“杨员外，千错万错都是我这老头子的错，只求你给杨状元修一封信，告诉他小老儿愿意肩负所有结果，只求他放过我那可怜的侄儿。”

　　扬州出了状元，这是整个州府的荣耀，尤其是杨霖就读的书院，更是风物无限。

　　谁知道新科状元差点被人害死，而且照旧扬州人自己干的，现在徐家在扬州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谁都不待见他们。

　　好好的一个百年望族，就因为自己起了色心，酿成了这般田地，徐方恒心中痛恨万千。

　　他现在甚至提不起对杨霖的恨意来了，只剩下无尽的自责和痛恨，亲手养大的侄子也被自己害的堕入了万丈深渊。

　　杨通丝毫没有给他时机的意思，付托下人送客之后，便起身回到内院。

　　徐方恒失魂落魄地离开杨府，回抵家之后看着凄凄惶遽的家人，越发难受。

　　“去收拾一下，我要去汴梁找杨霖，挽回我的这次大错！”

　　徐夫人手里握着一串佛珠，上前道：“老爷，万万不行呐，那个杨霖的狠毒你是知道的，现在他肯定恨我们徐家入骨，你这次去不是自投罗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