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太古巨龙骤然苏醒般的威压气势,从幽深的宫门内蔓延而出,又似乎是潮汐巨浪,朝着聂云碾压了已往。
聂云呼吸略窒,只觉一道无形的压力席卷而至,似乎十万大山齐齐压顶,险些支撑不住,差点就地跪倒在了地上。
“龙屠?”
瞳孔猛缩,聂云一咬牙,抬头望去。
但见一行数十人,排着长龙,井然有序地从宫门深处走了出来。
为首两人,一武一文,赫然即是龙屠和苏喆。
身为武安侯麾下的第一猛将,龙屠官拜镇国上将,自己就是元婴境的强者,又与武安侯自幼结识,几番赴汤蹈火,情同手足。
而苏喆一身文士妆扮,看似文弱,实则是以文入道的修士,凭借千言文章,相同文运,开辟识海,修为臻至筑基境,兼备谋略,颇受武安侯的器重。
武有龙屠足以定国,文有苏喆足以安邦,武安侯被拘帝都以后,全仗二人坐镇武安城,掩护武安郡国海不扬波。
“参见二令郎!”
走到张凡的跟前,众人俯身而拜,齐声说道。
说实在的,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局面,跟拍戏的感受完全差异,张凡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有点发蒙。
顿了顿,张凡刚刚醒过神来,手臂微微向上一抬,小心翼翼隧道:“诸位,平身!”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张凡见状,暗自又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世界的许多礼仪,都跟华夏古代差不多,大同小异。
不满地横了聂云一眼,龙屠冷哼道:“聂长老,你适才说谁找死呢?”
说话间,满身上下仍然弥漫着那股无比强悍的恐怖气势。
龙屠捏着铁拳,骨骼枢纽,格格作响,似乎只要聂云说错一句话,便会将他一拳揍飞。
“咕噜!”
闻言见状,聂云脸色遽然惨变,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略显惊恐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诸侯郡国流传着一句话:龙屠一怒,鬼神让步。
略微地定了定神,聂云立即举手为礼,赶忙说道:“龙将军,听闻大令郎罹难,我奉宗主之命,携三令郎姬诞,前来纪念!”
“既然是回来纪念大令郎,那就请聂长老在城中暂歇数日!”龙屠瞥了一眼兀自昏厥不醒的姬诞,“来人,带三令郎去疗伤!”
话音刚落,两队数十人的玄甲将士旋即出列。
聂云心中悄悄叫苦。
所谓的暂歇数日,明白就是将其软禁于武安城,以免他再惹出什么事端。
如此看来,龙屠早就决定,让二令郎姬跋执掌武安郡国的大权。
就在这时候,苏喆走到张凡的面前,躬身道:“二令郎,请移驾武安殿!”
“嗯!”
张凡点了颔首。
既然有人部署了聂云和姬诞的事情,那么他也就不必再去过问了。
作为领导,有时候要学会放权。
就这样,张凡被一群人拥簇着,走进了武安宫。
武安殿。
张凡正襟危坐,背心冷汗直冒。
前世的他,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谁知现在一不小心,竟然踏上了仕途。
压力真的很大啊!
玉阶之下,一片黑压压的。
文武百官挺身而立,阒寂无声。
玛德,就当老子一夜成名,红遍大江南北,戛纳邀请老子走红地毯,这样够威风了吧!
张凡强迫自己逐渐镇静了下来。
一路而来,通过沿途的见闻,他已经知道了武安郡国近段时间的或许情况,
武安侯姬寂不知何以,被秦帝拘禁于帝都,而大令郎姬津前往帝都营救武安侯,结果失败,惨遭秦帝凌迟而亡。
更多的细节,张凡就不太清楚了。
而这次升殿议事,很明显就是商讨这件事情。
张凡想了想,环视大殿,问道:“诸位,我年老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就算姬跋本人,也不知这件事情的始末,所以他开口询问,并无任何不妥,自然也就不会引人怀疑。
话音刚落,苏喆闪出班列,“启禀二令郎,凭据帝都传来的消息,秦帝残杀大令郎的罪名是……不遵诸侯礼仪,欲行不轨于帝妃!”
不遵诸侯礼仪,欲行不轨于帝妃?
张凡心说这剧情怎么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无暇细想,张凡满脸的激动之色,咬牙切齿,激怒填膺。
“这怎么可能?”
张凡高声说道,“我年老知书达礼,温润如玉,是个众所周知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对帝妃有不轨之心呢?肯定是秦帝故意陷害!”
实际上,对于他那个自制年老,他半点儿印象也没有,哪里知道对方的为人如何。
但朝野上下,都对姬津赞誉有加,他自然也就投其所好,专挑好话往姬津的脑袋上堆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百官莫不悲愤。
甚至有人默默坠泪。
“二令郎明鉴,肯定是秦帝故意陷害!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令郎姬津,向来处事谨慎。
此番前往帝都,原本就是为了救出武安侯,姬津定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明知深入险境,又怎会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呢。
所以,用脚板心都能想获得,所谓的“不遵诸侯礼仪,欲行不轨于帝妃”不外是秦帝故意设局污蔑而已。
“叮,恭喜宿主‘张凡’忽悠乐成。”
“来自龙屠的信任,+1.”
“来自丁岗的信任,+1。”
“来自陈寒的信任,+1.”
“来自楚子航……”
系统提示音不停于耳,又有几十点信任值入账。
张凡精神一振,待得众人的情绪稍微平静,这才又道:“秦帝无道,拘我父侯,害我年老,此恨不泄,难平我心……诸位有何卓识,但说无妨!”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但屁股指挥脑袋,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有些法式,照旧必须要走的。
龙屠突然站了出来,双目圆睁,声若洪钟,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大令郎无辜惨死,如此血海深仇,若是不报,岂不让天下人看了我武安郡国的笑话!”
身为姬津的义父,龙屠恨不得立即提兵杀入帝都,手刃秦帝,为姬津报仇。
“龙将军所言甚是,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又有几个武将怒发冲冠,悲愤填膺,战意凛冽,齐声而呼。
“二令郎,末将龙屠请缨,愿提三万甲士,长驱直奔帝都,为大令郎报仇!”
龙屠一拱手,朗声道。
这人就是龙屠么?
张凡在心里暗自皱了皱眉,上下审察了一番。
但见其人高峻威猛,眉似卧蚕,目如铜铃,与龙战确有几分挂象,一瞅就知道是个刚猛有余而谋略不足的莽夫。
正要说话,苏喆又站了出来。
“二令郎,此举万万不行!”
闻言,龙屠把眼一瞪,精光弥漫,“苏上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给大令郎报仇吗?”
“仇必须得报,但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龙屠鼻中冷哼,瞥视苏喆,“苏喆,你不怕等你计议出来,我武安郡国上下所有人的心全都寒了吗?”
“龙将军,你……”
苏喆原本还想据理力争几句,谁知张凡突然说道:“龙屠将军,稍安勿躁!”
“二令郎有何看法?”
龙屠虽是镇国上将,位高权重,辈分尊崇,但既已迎立张凡执掌国是大权,作为属下臣子,却也不能把满腔的怒火撒到他的头上。
“敢问将军,我父侯此时身在那边?”
龙屠闻言,马上愣住了。
他这才蓦然想起,迟疑片刻,刚刚说道:“侯爷身陷帝都,被秦帝囚禁于无间狱中!”
无论是语气,或者是音量,全都柔弱了许多。
“既然父侯身陷对手,就算将军你战无不胜,杀至帝国都下,若秦帝到时候以父侯作为要挟,试问将军计划如那边置?”
张凡淡淡隧道。
一番言语,竟让龙屠哑口无言。
而其他大臣,也都暗自皱眉,窃窃私语,低声议论了起来。
其实,现场许多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不敢出言劝谏,就是因为拗不外龙屠。
苏喆抬头望着张凡,眼眸中闪跳过一缕惊诧的神色。
要知道,二公姬跋,在武安郡国素有纨绔之名,是小我私家人尽知的草包。
而他和龙屠之所以能够议定让二令郎姬跋执掌大权,主要是想稳定局势,以免武安郡国群龙无首,各方势力摩拳擦掌。
两人对张凡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但没想到的是,张凡竟有如此清醒的分析和判断。
苏喆悄悄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