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姐你听到了吗?老吴适才神叨叨的,看来他真是老糊涂了。”烟翠忍不住笑道。
唐婉却正色道:“烟翠别瞎说,吴伯伯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算是老江湖了。有些事只是让着我们,装糊涂而已。”
一向灵巧的烟翠忙道:“小姐说的是,在咱们贵寓除了老爷和小姐,就属老吴最好了。不外……小姐适才是怎么知道这红曲酒度数低的?小姐以前对酒可都是敬而远之啊。”
“是吗?”唐婉侧头凝思片刻,又微微摇头道:“有些事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似乎……似乎是已经积压很久,来自心底的呐喊声。”
“小姐,什么叫心底的呐喊声?”
“就是从前想说而不敢说,现在终于有底气有勇气说了出来。”
“小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呢,以前可都是受气啊。”
“照旧那句话,就因为以前总是隐忍不发,所以现在才要报仇雪恨。”唐婉又把手指按的咔啪作响。
“报仇雪恨?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烟翠一时间又是咧嘴瞪眼,小心翼翼道:“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妥讲。”
“有话就说,咱姐妹两个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感受……你似乎是……被什么脏工具上身了。”
“脏工具,什么脏工具?我唐婉儿一身正气神鬼不侵,那些脏工具怕我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来招惹我。”
“是是是,烟翠又说错话了。”
“没什么,赶忙用饭。”
烟翠麻利的摆好碗筷,便立在一旁伺候着。
唐婉先夹了一筷醋芹嚼了几口,忽得看着烟翠道:“烟翠,你也坐下来吃啊。”
烟翠忙摆手道:“不不不,小姐先吃,我就是个使唤丫头,小姐吃完我再去吃。”
“这叫什么话,咱姐妹俩以后了没那么多规则,快一起吃。”
唐婉说罢便站起身来,把烟翠强行按在了凳子上。
烟翠究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矜持了一会就没大没小的笑道:“小姐,那我就吃了?”
“吃,别客气。”
唐婉大大咧咧的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又斟满两杯酒,举杯说道:“来烟翠,咱俩走一个。”
“走?去哪里?”烟翠莫名道。
唐婉一拍脑门:“这话是有些怪,我是怎么说出来的?不管那么多,走就是喝的意思,干了。”
她仰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姐你真行,这么能喝。”烟翠情不自禁赞道。
唐婉晃着单腿神情悠悠的说道:“这才哪到哪,本小姐另有许多本事你不知道呢,快喝。”
烟翠端起酒杯闭着眼睛抿了一小口,马上被呛的眼泪直流,背过身去不停地咳嗽起来。
唐婉替她揉了揉后背,笑啐道:“看你这点前程,算了,就不难为你了,我自己喝。”
唐婉又翘起二郎腿自斟自饮,酒满不溢入口即干,真像一个豪爽的饮者。
烟翠兀自难受了很久才回过头来,拍着胸口道:“这酒我可是不敢再喝了,难受死了。”
“想喝也没有了。”
唐婉仰头干尽最后一杯,脸颊微红双目盈盈,说不出的娇艳妩媚。
烟翠又忍不住赞道:“小姐真漂亮,怪不得整个凤阳城的人都夸你呢。”
“是吗?”唐婉抹了一下俏脸道,“呵呵,还行吧,比一般人悦目。”
“比此外女人都悦目,像一朵牡丹花。”
“别花不花的了,快用饭。”
唐婉似笑非笑的佯怒,心里却美的像花一样。
也许是真的只是为女人争口气,那些蒸鱼猪手两人都没吃几口,米饭也只吃了小半碗,不外这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一倍。
“烟翠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唐婉很不淑女的打了个饱嗝,已经无所谓了,为给女人争口气宁愿不做淑女。
烟翠忙不迭的收拾好碗筷,问道:“剩下的这些饭菜放到那,就这样拿出去恐怕欠好吧。”
“有原理,”唐婉托着下巴道,“外面的消息小了许多,那些客人预计都已经走了,你去把吴管家叫进来,让他带着食盒。”
“我这就去。”
不多时,烟翠领着老吴走了进来。
唐婉浅笑问道:“吴伯伯,客人都走了吗?”
“回巨细姐,客人都走了,下人们正在收拾。”老吴道。
“我爹呢?”
“老爷喝多了酒,回房休息去了。”
“嗯,这就好,劳烦吴伯伯把这些饭菜拿走,我和烟翠都吃饱了。”
“巨细姐竟说客气话,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
老吴前脚刚走,唐婉便兴奋的说道:“太好了烟翠,我们现在自由了。”
烟翠模糊片刻,莫名其妙道:“小姐,什么自由了?”
唐婉轻点了一下烟翠的眉头:“傻丫头,我们可以出去逛街了。”
烟翠忙摆手道:“小姐不行,老爷付托过,小姐在未出嫁之前是不能擅自出府的。”
唐婉又没好气的啐道:“我过了门才不能擅自出府呢,现在我爹也正好喝醉了酒,还等什么,快走。”
“小姐,咱们出去肯定会让门房看到,老爷知道了一定会骂你的。”
“傻呀,我们不会不走大门吗?”
“那怎么出去?”
“跳墙!”
“跳墙?”
“你不敢吗?”
“我……”
“算了,我自己出去,胆小鬼。”
“既然小姐不怕,我才不怕呢。走,跳墙。”
二人大大方方走出内室,下人们正忙着收拾桌椅板凳剩饭残羹,见了唐府巨细姐的面也只是颔首打声招呼。
唐婉领着烟翠又溜进了后花园,半天才找到一处稍矮一些的墙头,但起码也有一人多高。
“太好了,就从这里出去。”唐婉有些做贼心虚的兴奋。
“可我们也上不去啊。”烟翠苦着脸道。
“别着急,我有措施。”唐婉说着便转身走向别处。
一阵窸窸窣窣很像老鼠偷粮食的声音事后,烟翠又看到了不行思议的一幕。
唐府的千金巨细姐正弯腰搬着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走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步履坚定神情执着,她以前可是拿个鸡毛掸子都费劲。
烟翠脑子里忽得冒出一个不太恰当的俗语:酒壮怂人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