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终于飞了回来,悬在离地面两丈之外的半空。
“师父师弟,俺老孙来也。”
“回来就回来,这么高声干嘛,吓得人家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唐僧连连拍着胸口,凝眉嘟嘴满脸幽怨,倒像是一个被亏心汉抛弃的苦情女子。
孙悟空差点从空中跌下来,唐僧对他有知遇之恩,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他忙急切的问道:“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适才来了什么妖怪吓到了师父,八戒呢,他是不是捉妖怪去了?”
“哪里有什么妖怪,还不是被你这个猢狲吓得。”
唐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不停地擦拭额头脸颊脖颈,似乎刚刚洗漱完毕。
这锦帕是女儿国国王送的,唐僧并非是动了真情没舍得扔。而是女儿国国王为了不让圣僧忘了她,特意将通关大印盖在了锦帕上。
唐僧虽然不敢抛弃,此时正好用来擦汗。
孙悟空没有在意唐僧不寻常的举动,松了口气道:“师父没事就好,俺老孙也放心了。八戒呢,去哪儿了?”
沙僧人说道:“二师兄怕师父饿坏了肚子,出去化斋了。”
孙悟空嘿嘿一笑:“化斋?怕是他自己饿坏了吧。那呆子平时就只顾着自己吃饱喝足,哪里会有美意惦念师父。一定是跑到哪里偷懒去了,他若是空着手回来,看俺老孙不打爆他的猪头。”
沙僧人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是一对欢喜冤家,喜欢讥笑挤兑,便摇头苦笑不再言语。
此时唐僧又问道:“悟空,适才你去的荒山上可有什么妖怪没有?”
孙悟空回道:“俺老孙火眼金睛岂能看错,还真有几个妖怪正在作恶。”
“你可将他们打发了?”
孙悟空不无自得的说道:“两个为首的头领实在可恶,俺老孙耍些手段送了他们去世。又想到师父常说天有好生之德,对那些小妖只是严加训斥叫他们以后不再害人,就遣散了他们。”
孙悟空没有说谎,这一次他简直是手下留了情,因为“滥杀无辜”师父可没少对他念紧箍咒。
谁知唐僧却摇头道:“这就是你的差池了,为什么要给他们留生路呢?正所谓除恶务尽,他们究竟都是妖怪,就算不害人也能吓人,你这一次是放虎归山啊。为师认为,佛祖之所以让我们几个去西天取经。一来是要我们一路上宣扬佛法无边,二来也是替人间扫平魔障。这样才算得上是除恶扬善普度众生,下一次再见到妖怪你一定要斩草除根哦。宁可错杀一千,不行放过一个。悟空,你懂了么?”
孙悟空有些懵懂,师父现在说的话怎么跟以前大相径庭呢?
不外这也正好随了自己嫉恶如仇的性子,免得日后动起手来再缩手缩脚。
便忙道:“多谢师父点拨,俺老孙记下了。再遇见妖怪一定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留后患,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这就对了。”
唐僧笑罢又伸出锦帕道:“悟空,你也辛苦了。来,为师给你擦擦汗。”
孙悟空摇头道:“不必了,多谢师父美意。俺老孙生来闲不住,转动惯了。再说打死那些妖怪就像捏死几只蚂蚁,费不了几多力气。”
唐僧却像女人一样撒起娇来:“不嘛,人家就要为你擦汗。”
孙悟空在空中后撤几步:“师父,真的不用。俺老孙掩护师父一路向西,为世间扫平魔障是应该的……”
“师父心疼徒弟也是应该的,快来嘛。”
“师父,真的不用。”
……
孙悟空开始怀疑唐僧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或者就是妖怪变得。
他把火眼金睛的手段运用到极致,将唐僧全身上下看了个遍。
没错,照旧金蝉子的三魂七魄。只是隐隐感受似乎有一股妖媚之气附在唐僧体内,却始终看不真切。
心道看来照旧自己的法力不够,得抽闲再找观音菩萨请教请教。
“悟空,来嘛。”唐僧依然纠缠不休。
“师父,不要。”孙悟空仍旧连连退却。
……
“呔!妖怪哪里逃!”孙悟空指着前方荒山一声大喝,“师父适才说的不错,除恶务尽。适才那帮小妖又在作恶,老孙这就去将他们斩草除根。”
说罢一阵风没了踪影,不留一丝痕迹。
“唉!真是个捕风的男人。”唐僧摇头苦笑。
白龙马不疾不徐,踏着轻蹄徐徐前行。
沙僧人挑着担子牵着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隐隐有种不祥之感。
唐僧展开锦帕仔细端详,上面绣着高山流水,另有一对戏水的鸳鸯。
他冷不丁低头赧颜道:“照旧悟净更有一些男人味,呵呵。”
沙僧人适才的感受是对的,现下正值中秋,天气不冷不热,现在却忽得感受有几丝凉意袭来。
但他是个实诚的男人,只是对唐僧口中的“呵呵”有些抵触,却不知男人味究竟是什么味道。
逐问道:“师父,什么是男人味?”
“呵呵,男人味嘛……如果你是女人就知道了。”唐僧随口笑道。
“师父,你也不是女人啊。”
“呵呵,现在不是。”
沙僧人听得云里雾里,心想难道师父是在用高深的禅语在考验自己?就像如来佛祖当年的“拈花一笑”……
“悟净,你以前有过女人吗?”
“见过,女儿国最多。”
“她们长得漂亮么?”
“还行。”
“我是问你有过吗?呵呵。”
“有……照旧没有呢?师父,没有过。”
“呵呵,你别骗我。”
沙僧人实在有些隐忍不住,咬牙提醒道:“师父,请你老人家……别再呵呵了。”
“好吧,呵呵。”
说了即是白说。
……
猪八戒总算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破竹篮,里面放着几个凉饼子。
沙僧人壮着胆子服侍唐僧下马,几人各自坐在石头上歇息。
猪八戒殷勤的递给唐僧一块饼子:“师父,走了这么长的路也饿了,快吃吧。”
唐僧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道:“我们几个为度众生不辞辛苦一路西行,却天天净吃这些破玩意。人家现在不饿,先放那吧。”
猪八戒又腆着脸道:“师父以前最爱吃这些工具,老猪跑了几百里才要这么几个,照旧吃些吧。”
“不吃,人家说不吃就不吃!”
“不吃就不吃吧,嚷什么!”这虽然是猪八戒心里的怨言。
他原来也很饿,在路上还偷吃了好几个呢。以他的饭量这些饼子能一连吃上好几十个,现在看到唐僧居然饱了。
沙僧人肚里也是咕咕叫,此时不知怎的心里犯堵,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工具。
他拿着饼子咬了一口,又放回了竹篮里,实在有些吃不下。
白龙马也累了一天,却也只是看着远方发呆,似乎也没什么胃口。
太阳始终没有出来,天色越来越暗,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唐僧拿着那副锦帕不停的挥舞把玩,不知是纳凉照旧显摆。
孙悟空降妖还没有回来,这几人似乎都有些急躁不安。
唐僧忽又冷不丁问道:“徒弟们,你们吃过肉肉吗?”
“肉肉,什么是肉肉?”猪沙二人同时发问。
“呵呵,这就是肉肉。”唐僧撸起袖子掐着小臂上薄薄的一层肉皮笑道。
哦,肉肉就是肉,猪沙二人又学到了一些工具。
“肉!”沙僧人心里大惊。
感受眼前的师父越来越可怕,以前谁要是提肉之类的荤腥之物,他都市厉声喝止的。此时自己竟先开了口,看来取经之路真的不容易啊。
猪八戒却是无所谓,咽着口水摇头道:“师父,我们从未吃过,出家人怎么能吃那些工具呢?”
“瞎说!”唐僧佯怒道,“出家以前呢?听说天上那些神仙经常吃龙肝凤髓呢,说实话,你们有没有吃过?”
“这……”沙僧人有些懵懂,逐道:“师父,龙肝凤髓都是天上的精灵之物,和凡间的飞禽走兽纷歧样,虽属肉食但非荤腥。再说我们两个身份低微,那些天界珍品也无福消受。”
猪八戒却不愿意了,一拍屁股站了起来。
好不知趣的自得洋洋道:“要说这些工具俺老猪却吃过,沙师弟,你当年就是一个卷帘上将,师兄我却是天蓬元帅,曾统领八万水军,什么局面没见过……”
“二师兄!”沙僧人急的又是眨眼又是咧嘴。
猪八戒却视而不见,依旧沾沾自喜:“记得那一年光脚大仙过八万八千八十八岁大寿,俺老猪也有幸接到请帖。有人就把龙肝凤髓作为寿礼送上,俺也偿了几块。那滋味真是……说不出来。”
猪八戒回味的手舞足蹈,比看到美人都兴奋。
“好吃么?”唐僧迫不及待的问道。
“太好吃了!”猪八戒舔着猪嘴说道。
“有多好吃?”
“哎呀,怎么说呢?酥而不碎,香而不腻……入腹如饮甘霖,事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俺老猪嘴笨,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太好吃了。”
“你形容的已经很好了,八戒,你最近也上进了不少。”
“天上另有此外肉食吗?”
“俺老猪就知道这些,其他珍品美味也只有玉帝王母娘娘他们才气享受。”
“可惜啊,我们现在都在凡间历劫。”
“是啊,还要取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