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陈氏的恼怒

　　晚上，墨月院内。

　　陈氏正将一碗雪莲子桃胶汤递给宋景平。语气娇柔，“老爷，这是妾身亲自熬制了一下午的汤，你尝尝。”

　　宋景平接过汤，细细品尝，连连点颔首赞美道，“嗯，你熬的汤是越来越精湛了，府内那些厨子的手艺可比不得你。”

　　陈氏一听喜上眉梢，赶忙又接过宋景平已经喝光的空碗，拿起勺子忙着替他乘第二碗汤。

　　宋景平清了清嗓子道，“凝儿到现在还被你关在柴房里？”

　　陈氏手里的勺子猛然一抖，眼神变得狠戾起来，但很快就调整如初，微笑着将碗放在宋景平旁边，细语柔声道，“老爷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那五两银子，鸿轩已经查明是账房先生算错了，此事我已经对账房那边做了处罚，你把凝儿放出来吧。”宋景平将雪莲子桃胶汤端起，尝了几口，似漫不经心地接着道，“对了，从明日起，凝儿和南儿府内待遇恢复和从前一样，我已经着人去乡下庄子上选了几个伶俐丫头，明天你送到襄锦院去，小姐身边自然是要有丫鬟服侍的。”

　　陈氏被宋景平这一番话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开了口，“这……这是……”

　　宋景平并不在意陈氏的反映，自顾自地继续道，“明日你记得申饬全贵寓下，那是宋家三小姐和五小姐，今后若有像从前那般谁掉臂尊卑，轻则赶出府去，重则打死。”

　　“不行！”陈氏在宋景平的付托中终于缓过神来，脱口拒绝。

　　“绝对不行以，老爷你难道忘了钱氏……”

　　“哼。”宋景平还未等陈氏话语说完，冷哼一声，“别跟我钱氏那贱人。”

　　陈氏一看事情有反转余地，立马添油加醋，“对啊，都是那贱人无故失踪，害老爷名声扫地。”

　　宋景平却摆摆手，话锋一转，“那贱人是那贱人，凝儿和南儿总归是宋家的女儿，宋家的女儿自然是有她的身份和作用。”

　　陈氏听不懂宋景平这话的寄义，她满脑子就只记得宋景平要让那两个死丫头恢复职位的话，想起从前自家姗儿过得连庶女都不如，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

　　“凭什么？”

　　宋景平被这句话也惹起了怒火，抬眼看了一眼满脸不甘怨的陈氏，又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凭什么？就凭宋府我说了算，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另有我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她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滚出宋府去。”

　　说完，毫无留念地拂衣推门离开。

　　陈氏气的满身发抖，将桌子上的所有汤碗狠狠砸向地面宣泄怒火，另有余温的汤汁溅得满地都是，沾了不少在了她的衣服上，陈氏身边大丫鬟春梨闻声进屋，就见满屋子陶瓷碎渣和满身污渍瘫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陈氏。

　　“夫人！”春梨惊呼着跑近她身旁，从袖子里拿脱手帕不停在她脸上擦拭，同时，朝门外叫喊，“快来人啊。”

　　紧接着，有不少的丫鬟婆子进了屋，扫地撤桌，人来人往，纷歧会儿，有恢复成了之前模样。

　　整个清理历程，陈氏都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迷茫，春梨示意其他下人都离开后，将房门关闭，这才又走到陈氏身边，“夫人，咱们起身换套衣服吧。”

　　陈氏没有理他。

　　春梨又继续劝导，“夫人，您何须跟老爷置气呢，从前，您因为钱姨娘，和老爷关系一直欠好，钱氏失踪后，老爷看见了您的好，您得一鼓作气，赶忙生个嫡子才是。”

　　陈氏一听钱氏，又是一阵炸毛，“钱氏那个贱人！失踪了都不得消停，怎么不带上那两个贱丫头一起消失。”

　　“消失？”春梨自小呆在陈氏身边，极懂陈氏心思，重复了一遍陈氏的话后，便将缘由猜了个七八分，不由地压低声音，“老爷可是要对三小姐和五小姐有什么特殊部署了？”

　　陈氏死抓住春梨的手，“老爷要让那俩姐妹恢复身份，老爷还说，如果她俩有个三长两短，就要把我赶出府去，你说这是为什么？”

　　春梨倒是比陈氏冷静，思索了好一会儿，分析说道，“前几日夫人三小姐关进柴房一事，老爷是知晓的，那时照旧不管不问的态度，今日突然转了风向，莫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有人说了什么？”陈氏喃喃，脑海里突然滑过宋鸿轩的名字，她记得宋景平也说是宋鸿轩查出少了五两银子的真相。

　　“宋鸿轩，是他！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对老爷说了什么！”陈氏抓住春梨的手猛然握紧，眼神也变得狠毒起来。“一个庶子！区区一个庶子而已！就想在宋府当家做主了！”

　　春梨点颔首，将陈氏徐徐扶起，“夫人说的极是，大少爷再得老爷喜爱，不外是个庶子而已，夫人你现今最要紧的事就是赶忙生个嫡子。”

　　陈氏听着春梨的话语，觉得很有原理，便由着她搀扶着坐到椅子上，春梨见她落座，又再次开口，“依奴婢看，三小姐和五小姐就算恢复从前的职位，对您也够不成什么威胁。”

　　陈氏却有些不甘，“我也知道钱氏没了，她俩翻不起什么浪，但我看那两个丫头就来气。”

　　春梨浅笑，“老爷不外是说说而已，为了两个庶女，还能真赶你出府不成，别忘了您的亲姐姐舒妃还在皇宫里呢，您是宋府当家主母，以后日子里，子女们如何管教还不是您说了算。”

　　听见这话，陈氏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