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惴惴不安时,江南突然移步到身边,与她配合审视着老王媳妇,这并肩而立的面对,让闵欢莫名多了几分宁静感,似乎自己的磁场也强大了起来。
她戒备的望着老王媳妇,臆测着她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这时,老王媳妇却“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面前满是玻璃碎渣的地面上,殷红的血丝,从她的裤布里,向外渗了出来。
看到此情此景,闵欢的心,似乎被这满地的玻璃碎片扎了N下,她不知道老王媳妇到底演的是哪一出?但心里照旧莫名的有些不忍。
在市场上这两年,她们的关系,虽非水火不容,但因为抢客户的事,也早就互不搭理,因此,她现在依然没有说话。
“闵欢,我知道错了,你店里的损失我都照价全赔。只求你放过我老公。”老王媳妇说到这,眼里突然涌出泪花,她的头,低垂着埋在胸口,没有了平日揽客时的目中无人。
这突然上演的一出,完全打乱了闵欢的节奏,她情绪极为抵触地说道:“这个你应该找警察啊,又不是我把你老公抓走了,你搁我这哭有啥用?”
听闵欢说到这儿,老王媳妇哭得更伤心了,她哽咽着哭泣道:“我都找人探询了,这种事必须获得你的谅解,只有你写了谅解书,才有可能减轻他的罪刑。”
合着演了半天苦情计,在这儿等着她呢?闵欢这才反映过来,她真佩服这个女人的脸皮,为了把她赶出市场,刚刚雇人砸完店,这会竟然还能舔着脸来求她原谅?
难道,在她的心中,每小我私家都像她这般没有底线?
闵欢清楚地知道,既然他们动了把她撵出市场的念头,绝不行能就此收手。如果现在允许她的请求,无疑于放虎归山,说禁绝什么时候,就猝不及防线再从暗处给她一击,她到时连喊救命的时机都没有。
想到这儿,她眼睛的余光,扫了眼江南,这次多亏了他,才侥幸躲过这一劫。
为了抓住这帮砸店的人,让背后指使者浮出水面,他费尽了心机结构筹谋,甚至不惜舍下脸,去请求警察数罪并罚。如果她就此写出谅解书,体现既往不咎,让江南情何以堪?似乎在用行为讥笑他多管闲事?
想到这些,她又开启了冷眼旁观的状态,不说话,不回应,视老王媳妇如空气一般,尽管她膝盖上的血丝,越来越明显。
就在气氛有点尴尬时,老王媳妇跪在那儿,边抹着泪,边把旁边的孩子往怀里揽了揽。那瞪着无辜眼神张望的孩子,突然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一行行,顺着稚嫩的小脸不中断地往下流,边哭还边拖着长腔喊着: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这撕心裂肺召唤声,听得闵欢揪心不已。
老王媳妇把孩子揽得更紧了,同时还抚慰着,骗他说爸爸很快就会回来。抚慰的同时,还腾出一只手,不停地为他擦去涌出来的眼泪。
这,或许是闵欢见过的,她最有人情味的一个画面。
等孩子情绪稳定下来,老王媳妇抬起头看了眼闵欢,又马上把头垂得很低很低,缄默沉静片刻,才推心置要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这个年纪,可以活得漂亮而自豪。不像我,自从结了婚生下娃,意外就接连而来,公公脑出血昏厥不醒、孩子他姥姥又心梗接连做支架……我知道,市场上所有的人都恨我,但你说,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这个份上,哪个女人愿意厚着脸皮天天站大街上喊?说真的,别说你们讨厌我,连我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这从未有过的推心置腹,完全打乱了闵欢的内心,虽然她外貌上仍冷眼相对似听非听,但内心对她的讨厌,此时现在,却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她曾多次料想过,这个女人活得那么拼的原因,可认真相被她亲自揭晓时,照旧有些超乎闵欢的想象。
她平时看到的,全是这个女人讨厌的一面,没想到,在这张厚脸皮面具下包裹着的,同样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闵欢的眼神,逐渐流露出悲悯,虽然口头还没有允许,但心里却已经再想,该如何去给她写这个谅解书?
而老王媳妇倾诉的闸门,被不经意打开后,似乎很难再合上,她的声音又降低哽咽:“如果老公再关到里面,我一个女人,就是累死也撑不起这样多灾多灾的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散掉……”
让别人妻离子散,相当于挖人祖坟,是闵欢早就藏在骨子里的认知。听老王媳妇说完这些时,闵欢的眼角不知不觉随着湿润了。
她有所记挂地瞥了眼江南,想捕捉他此时现在的态度。江南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从心情中,基础无法看透他的内心戏。
但,尽管江南并未亮相,闵欢照旧低着头,心怀亏欠地从他身边穿过,绕回到办公桌后,拿出纸和笔,开始写起来。
而此时的老王媳妇,一看闵欢允许了,马上松开孩子,像弹簧般跳了起来,从包里掏出来已经打印好的谅解书,起身用双手递给闵欢,请她在上面只签个字就行。
老王媳妇的有备而来,让刚刚还为之动容的闵欢,马上有种隐隐约约的不爽。似乎来之前,这个女人就吃定她会签这谅解书一样。
但很快,闵欢就修正了心态,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动不动就带着有色的眼镜,把她去往坏处想,或许人家只是怕自己嫌麻烦,才有备而来。
签完字,她看都没看,就把谅解书递给了老王媳妇,而老王媳妇似乎很畏惧闵欢忏悔似的,拿上谅解书,牵起孩子的手,就急遽忙忙往门口走。
眼看母子二人,快走出店门口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江南,突然堵在了门口,轻轻喊了声:等一下。
他这并不大的喊声,却像平地响起的惊雷,把着急遽慌的老王媳妇和闵欢同时惊住了。
就在老王媳妇愣神的瞬间,江南不容商量地从她手中夺回闵欢刚刚签过字的谅解协议书,仔细翻看了起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江南才把那仅有的两页纸看完。然后拿在手里扬了扬,对老王媳妇冷冷说道:“想拿走这份谅解书可以,但要先把店里的损失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