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安一下醒了。
许棠笑吟吟的在门外候着，还提了早饭过来。
许棠的理由堂而皇之的；“虽说这里是个县城，不外也是有那么几分风味，少爷也想着，由我带薛令郎各处转转。”
薛子安不疑有他，还以为真是叶清时的部署，自然也没多想，就急遽吃过早点随着许棠出门了。
此时，许梅她们三个已经去摆摊了。
许棠直接就领着薛子安去了摊位那儿，笑盈盈的拿过一块雪白的米糕：“薛少爷尝尝看。这是今年的新米，十分香甜。”
薛子安犹豫了一下，照旧小小的咬了一口，看眼神，整个就是十分嫌弃。
究竟是娇少爷，那是从来没有在街边吃过工具的。
许棠笑眯眯的解释：“放心，是我们自家做的，十分洁净。兴许口味不如点心铺子，但是胜在天然新鲜。”
薛子安尝过了，也算中肯的点颔首：“还不错。”
许梅一直偷看薛子安，王大花更是紧张莫名，许金宝到底是斗胆些，悄悄的问薛子安：“难道你吃过比我们家米糕更好吃的？”
许金宝觉得，自家米糕是最好吃的工具。
薛子安不知说什么，认真想了一会儿：“也许米糕是你家的最好吃。”
许金宝马上兴奋起来。
许棠紧接着就领着薛子安走了，究竟今日目的是要带着他转悠转悠，寻个合适的铺子。
许棠没想到薛子安倒主动问她：“这是你家做的？怎么这样辛苦——”
许棠实话实说：“我都被卖掉了，不辛苦点，就没饭吃了。家里太穷。”
薛子安置时露出同情之色来。
“没什么的，凭着双手，总能挣口饭吃。少爷也十分美意，允许她们借住在府里。我们不行怜。”许棠却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于是轻声说一句，只是也停顿，就继续说起正事儿：“最近生意欠好，薛令郎您觉得，是摊位位置的问题，照旧什么问题？我想租个铺面，您觉得怎么样？”
薛子安究竟是薛家人，从小就耳濡目染，就算没做过生意，这么几眼也看出问题来：“生意欠好是理所虽然的。这一块来往的都是普通人，卖出去那几笔，也都是小买卖。”
“普通人买了一次，或许就再不买，县城就这么大。生意会欠好也正常。”
许棠看着薛子安头头是道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立刻追问：“那依薛令郎看来，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才好？”
“换个地方。”薛子安的语气很是断然，这一刻，倒是一改目瞪口呆的架势，莫名有点儿英姿勃发。
许棠以为也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就皱眉说了句：“开铺子虽然好，可只做这个，肯定单一——”
薛子安笑着摇头：“开铺子可欠好。小本生意，开铺子做什么？”
许棠微愣。
她简直是不懂这个。
薛子安问一句：“城里可有茶室？”
许棠马上霍然开朗：“少爷是说，去茶室门口摆摊卖？”
品茗时候，总是要吃点点心的，这样才免得品茗久了，口中寡淡无味。那一点甜，更能陪衬出茶味来。
这个事儿，宫中也是寻常。看她，竟然都忘了。
然而薛子安照旧摇头：“若无关系，你去门口摆摊，难免叫人觉得扰了自己生意。有两条路，要么就让你家那小孩端个簸箩，去里头兜销，要么就爽性问问茶室掌柜的，要不要从你们手里买。你们可以算自制些。”
许棠沉吟片刻，只能摇头：“金宝太小了。我怕他遇到刁难不知怎么办。”
“你错了，小孩才是最不会让人为难的。品茗是雅事，那些人，自持身份，绝不会乱来。”薛子安煞有介事的摇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许棠拿不定主意。
“我另有一桩生意，也想请少爷指点。”许棠慢慢将自己计划做点胭脂水粉来卖的事儿说了。
许棠一说，薛子安就点颔首：“这个生意还像是要赚钱的样子。”
随后，薛子安就压低声音说了句大实话：“乱世的粮食，盛世的金银，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古玩字画，都是最赚钱的。”
但是没人想生在乱世。
“盛世之人，男子喜收藏，喜风雅。女子好妆扮，所以只要沾边，都赚钱。”
许棠听得心里霍然开朗——这些话，虽然就是摆在那里的事实，可没人说出来，却也是不会明白。
许棠想了一阵子，就道：“若我想做这个生意，铺子该怎么开？“
“小地方，开什么铺子？就去人多的地方摆摊。菜市场门口都行。”薛子安轻笑，越发显得精明了：“你们能做出多好的工具来？比得上淮扬一带的？所以不外是卖给普通妇女。”
“一人买一盒，就算只要十几个铜板，可一天卖个百八十盒，利润也可观。”
薛子安也不知从哪里了解得这么清楚，说得头头是道：“吃的，吃两口就没了。可这些工具都能用上许久，她们咬咬牙也就舍得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一点，亘古稳定。
只要手头上不那么紧，过得去，哪个女子不爱美？
许棠陷入思量。
“真要开铺子，也去州府开。那才气赚着钱，县城里头，除非是真做点心铺子，否则亏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薛子安说得很是笃定。
许棠知道，薛子安说的这些都是千金都买不到的经商经验，立即就对着薛子安深深一福：“多谢薛令郎的指点。”
看着薛子安头上的红光，许棠爽性带着薛子安去了一趟市场，然后请薛子安指点了一个地方。
薛子安也真是随手一指。
许棠又乘隙忽悠薛子安：“薛令郎欠好奇，为什么我们家会做这么多工具？”
薛子安一愣，不说经商的事儿，他就又开始目瞪口呆了：“为什么？”
许棠咧嘴一笑：“我们祖上，曾出过宫女。所以宫里的胭脂水粉方子，会那么几个，点心方子，也会那么几个。”
薛子安还愣愣颔首：“那倒是真有些厉害，做宫女还能学会这个。”
许棠被道出心酸之处，就笑了笑：“她是命苦，所以不得不多留心学几样工具傍身。”
“那你们怎么不早想做生意？”薛子安问得更要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