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故人

　　孔清和祭拜完怙恃，时日尚早，闲来无事，她便在松县转了转。这里承载着她美好的回忆，也是她生命转机的开始。差异于别处的富贵，松县很是寂静，民生凋零。这些年来，娄知行一手遮天，将松县弄得很是潦倒。

　　突然，一阵喧哗声隐隐传来，别处都静悄悄的，唯有这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孔清和洽奇的朝发声处走去，只见一个个穿着妖艳的女子站在门前，挥着手帕招呼来往的人。“客官，快往里请。”“大爷，您很久不来了。”之类的招呼声不停于耳。

　　这是，孔清和心下了然，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正扭头准备离开时，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映入眼帘。

　　那是，阿茹。阿茹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如今正是双十年华，怎么会在这里?

　　孔清和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请问是阿茹女人吗？”

　　那个被叫住的女人停住了迎客的手，身体僵硬了一下，转身，眼里满是疑惑，“你是?”她已然不认识孔清和，当初那个狼狈的女孩早已洗面革心。

　　“我是清和。”孔清和心里起伏不定，故人相逢，原本应是皆大欢喜的事，如今，在这种局面下相见，确实尴尬。

　　阿茹愣了一愣，随即激动道:“小和，你还在世。”

　　孔清和微笑道:“是，我还在世。你怎么样?”

　　说到此处，阿茹略显尴尬，“我，我还好吧。”

　　正在此时，一个老鸨走了出来，见阿茹正在闲聊，眉头一皱，冲上去说:“做什么呢？没看见那么多客人要招待么?”

　　阿茹低低的哭泣了声，“知道了，嬷嬷，我这就去。”

　　孔清和伸手拉住阿茹，另一只手伸到那老鸨面前，手中赫然放着几两黄金，“这些够吗？”

　　“够够够，”那老鸨眼中透出贪婪的光，这可真是个大方的主，“快请进，阿茹，你可要伺候好这位女人。”她长年混迹在这风月阁里，什么事情没见识过。

　　孔清和与阿茹两人朝里走去，里面迎来送往，很是热闹。孔清和基础没注意到风月阁二楼，一双阴暗的眸子在注视着自己，一切不幸的开始要由此发生。

　　“主人，似乎是那个女人。”旁边的侍婢霜婳悄声道。

　　一个身穿白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眸色阴沉，沉声道:“我终于等到了。”声音中有按耐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孔清和随着阿茹走进风月阁的房间，两人坐下，相顾无言。岁月流转，眨眼间，已是数十载，人生啊。

　　孔清和首先打破了缄默沉静，“阿茹，你怎么会在此处?”

　　阿茹苦笑一声，“你走后不久，我怙恃为了给我兄长娶妻，便，便把我卖在风月阁了。你也知道，咱们村里，河神献礼，每家每户都不行少，我怙恃想着与其白丢一条命，倒不如换些现钱。”说着，即是清泪两行，她悲凉的命运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孔清和自觉出言不慎，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慰藉道:“你别怕，要是你愿意，我就带你走。”

　　阿茹叹息道:“走，走去哪里呢？我十三岁到这里，如今出去，都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外面的世界对我而言，太陌生了，出去后，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旁人。”

　　孔清和缄默沉静了会儿，说道:“只要你想出去，总会有要去的地方的。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是能逍遥自在的生活的。”

　　恰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传入耳膜，“这是什么声音?”孔清和疑惑道。

　　“是那些新来的人，”阿茹脸上有些许漠然，“每个新人初到这儿，总有几分不平气，要挣扎上一番，想尽措施逃脱，最后呢，还不是像我这般屈服。更况且，在这里也没什么欠好的，至少能吃饱穿暖，不必受饿受冻。”

　　孔清和心中惊了一惊，“阿茹，你，你...”剩下的话终究没能说出来。每小我私家都有自己的宿命，每小我私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又怎是她能左右的。而已而已，孔清和恢复了心思，道:“你决定便好，我另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吧。”阿茹起身相送，心中有那么一丝失落，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两人起身出了房门，下了楼梯，孔清和面对阿茹说:“我先走了。”她话音未落，只觉得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肩头，“美人。”

　　阿茹还没反映过来，却只见孔清和翻手之间，手中泛起一柄长剑，转身之际，那把剑已架在背后男子的脖颈。

　　孔清和冷眼看着那纵脱之人，厉声呵叱:“放肆。”

　　劈面的男子有着一双桃花眼，身穿织金缕衣，手中执着一柄扇子，看着纵脱不羁，“呦，原来是上清门的人，小爷我还以为是这妓馆中的哪位美人呢。”盛灏眀抬头看了孔清和一眼，不以为然的用扇子挑开了孔清和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孔清和一惊，这小我私家居然识得上清门，而且这般不以为然，想来来头不小。“你是谁?”

　　“我是谁又何妨，不外，我却瞧着你眼熟。”盛灏眀一开始心不在焉，但仔细审视过孔清和后，道:“你是云尊离殇的门生?”是了，他上回和父亲去赴仙宴时，见过此人，略有印象。

　　孔清和吃了一惊，“你认得我?”孔清和从不认为自己名声赫赫，会有人认识自己。

　　盛灏眀勾唇笑道:“那是自然，能让云尊破格招收的门生谁人不识啊。”当年，云尊收一个由外门入内门的门生时，各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他也是听了几耳朵的。

　　阿茹在旁边呆呆的看着，由刚开始的恐惧变为了疑惑。“清和，你们在说什么啊?”她实在是听不太懂。

　　“没什么，我在夸你这小姐妹确实厉害呢。”盛灏眀回道:“这可真让我长见识呢，原来云尊的门生竟收支如此低俗之地。”他一向瞧不起这些心计之人，看孔清和这样，也不像一个良善之辈。

　　孔清和听了，心中一怒，“关你何事，见你一表人才，思想却如此龌龊。”

　　盛灏眀听了，不怒反笑，“多谢赞美啊。”

　　孔清和冷笑道:“您可真是客气啊。”语气中是满满的寒意。

　　盛灏眀不羁放纵，调笑着说:“有趣有趣。”随后，又俯身在孔清和耳边说:“记着了，我叫盛灏眀。”

　　孔清和动也不动的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笑，说道:“我记着了。”

　　两人的目光都不太友好，阿茹心里浮出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