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已往和现在
这间特护病房是八楼,也是最高一层,不仅清净,而且视野很好,能俯瞰泰半个县城。
县城不大,一些民房照旧解放初期造的砖木结构的老屋子,看上去灰灰的。但是也有一些地方开始革新了,建了五六层、七八层的楼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百里洵不知道被什么延长了,一直没有回来。不外燕语并不着急,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百里洵都不会就这样消失的,嗯,总之她就是这么笃定,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秦阿姨搬来一张靠椅放在窗户边,“女人,你先坐在这里看看风物,早餐想吃什么?粥照旧面条?今天有鸡蛋蒸饺,配小米粥挺不错的。要是想吃面条,有臊子面。”
“那就蒸饺和粥吧,还想喝点果汁,有吗?”
“有有有,你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嗯。”
燕语透过宽大明亮的窗户,看见医院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挑着水桶在吊水,那水井很大,呈四方形,就在医院大门侧面,源源不停的水从井里溢出,几个妇女边洗菜边说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在一旁嬉闹打闹,很是欢快。
视线越过水井,燕语徐徐望向远处。
如果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为中心点,前方两公里有一段残留的城墙,那是向阳门。不外,现在各人简称为东门,只有年纪稍长的老人才说得出这古老的名字。
这么看来,自己也是一位老人了?
咳咳……
燕语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嗯,光洁如玉,嗯,还好,不是个老妖婆。
犹记得,出了向阳门往前五里,便到了东关坡。
东关坡是一座比力俊秀的山峰,半山腰上的惠泉寺供奉的是观音菩萨,她曾无数次去祈求观音菩萨赏给她一儿半女……
燕语揉了揉眉心,试着将原有的影象和现在的实景进行拼凑、对比。
尽管这其中相距了几百年的时光,可依然有迹可循,让她觉得有些小小的激动。
视线转到南面,新旧交织的民房中有一座四合院,大门铜牌上刻着“历史修建”四个字。
中庭有一座戏台,歇山顶,勾檐翘角,做工精致又不失浑朴。戏台用四根石柱支撑,前两根瞻柱上刻有一副对联,可惜时间太久,燕语想不起来对联写的是什么了。
这里她随父亲来过几回,燕家的军戏最着名,就连后台的鼓师都是从金陵请来的。
鼓点一响,激越悠长。仿若千军万马之势,让人置身于战场中。
军戏体现的是战争局面和祭祀神灵、祈求神灵保佑战斗胜利的仪式,唱腔激昂壮阔,震撼人心。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只有经历过血染沙场的将士,才会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安宁啊!
燕语隐隐觉得有些工具呼之欲出,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只能悄悄藏在心中。也许,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她轻轻按了按眼角,抬头望向另一处,心里默默盘算着距离。
影象中,一街之隔即是傅家。傅家似乎跟镇南上将军有些亲戚,在本县算是有些头脸的人家,也是少数看不上杜家所作所为的人家之一。
傅老爷子性格极好,开了个私塾,收了十几个学童在那里启蒙。
傅老爷子有一个大花园,既种菜又种花,名其名曰:雅俗共赏。
年幼时,她因贪玩跑到花园里去挖蚯蚓,那时候的她照旧被家人宠在手心里的宝物,性格颇有些女男人的感受,被傅老爷子取笑林家小娘子没个淑女样。
厥后,她一气之下,幻化了一只猫儿,天天在花园里捣乱。
那段时间傅老爷子可忙了,明明看到猫儿从眼前跑过,等追上去一看,却是一条蚯蚓!弄得傅老爷子差点以为自己得了癔症。
想到这儿,燕语忍不住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不外,现在的傅家已经荡然无存,连同旁边的徽商会馆已经成了同心县第三中学的一部门。
操场上,高高的五星红旗在阳光下迎风飘扬,显得庄严而靓丽。
燕语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什么感受,约莫是五味杂陈吧!
“女人,可以吃早餐了。来,先喝粥,暖暖胃。”
“谢谢阿姨,你吃过了吗?”
秦阿姨很是细心,为了不让她换来换去,还特意把小餐桌搬到面前。
“我去餐厅的时候吃了,吃饱了。女人你慢慢吃,吃好了先放着,我把卫生搞好再来收拾。”
“嗯。”燕语知道,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则,因此也就不再多说,心安理得地开始享受起医院的这份“特别早餐”。
还别说,特护病房就是体现在这么一个“特”上面,哪怕一顿早餐也做得十分美味。
软软的小米粥熬得浓浓的,清香扑鼻,五种差异的小菜摆放在五个小碟子里,没吃就觉得悦目了。每个蒸饺里放的是整只虾仁,搭配着香菇、玉米、小葱,鲜美异常,让人不由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足足吃了个九分饱,燕语才放下碗,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似乎一只吃饱了的小狐狸。
纷歧会儿,医生就来查房了。
不像普通病房那样查房的时候一个主治医生后面还随着管床医生和洽几个实习生,声势赫赫的一大群人。这里只有两位医生并一名护士上进来查房。
主治医生姓尚,高高峻大,声音嘹亮,不外三十出头已经是骨科副主任了。另一个成医生,瘦瘦小小,是中医科的。护士长叫做刘芳,五十多岁,眼角带着这个年龄女人该有的皱纹,说话轻柔,给人十分可亲的感受。
“小妹妹,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等伤口愈合后,我们这里有配好的药膏,保管你不留疤痕。”成医生笑眯眯的说着。
“来,不要怕哦,我帮你把手拿出来,一点也不痛的。”刘护士长走到床边,像哄孩子似的说道。
“医生,我没事了,真的。”燕语有些心虚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