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在某人的大作里,会否这些并不真实?
崔沣一面胡乱想着一面期待崔义文能说出更多消息。
巫族秦氏——或许就是那位巫族族长了,听了崔义文的劝慰,将目光再一次投到小小的婴孩身上,叹息道:“这也是方氏之后,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崔义文道:“先英兄一生无所得,如今故去,方氏一门怕是真的无回天之力了。无论如何,她就是崔某亲生之子。”
崔沣心底一酸,父亲确实待自己比亲生还好,以至于她这么多年从未认为自己并非崔府之女。但方氏之后?亲爹难道是方氏之子?
崔沣对各大世家的族系照旧颇有涉猎的,方氏最后一代族长方先英为独子,据说一生未婚,难道自己竟然是他和神女所生?
可是崔沣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奇怪,怪在哪里,她也想不通。
突然,崔沣感应知觉再一次脱离了躯体,崔义文、崔府、巫族族长都在远离。周围水声沉浮,她似乎又回到了水里。她实验着动了动眼睛,发现竟然轻易就能将其张开,此时她已经来到了潭底。
此处水趋于静止,她犹如在陆上一样自由。很快她就发现眉目,水下有人设了结界。
她循着感受在水下行走,看到了仿制人间的一处院落,房舍简朴,犹如普通农家,或许久无访客,栅栏门与其说是一扇门,不如说是个部署,似乎没了它屋子就不完整似的。
崔沣虽说于阵法是个渣,但世间万物都有其气质,在这个阵法和屋舍中,她完全感受不到杀气或者戾气,虽说生活在水底不行制止有股阴湿之气,却在种种郁色之中运动着恬然的意味。
崔沣走上前去,很是礼貌地问:“请问有人吗?”
一连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任谁在水底都市张皇,但看到人气十足的衡宇虽然心有戒备,更多的却是压抑不住的亲近之感。她此时出也出不去,任何有人气的变故对她都有着吸引力。
崔沣盘算主意要拜会此中主人,无人应答便想直接进去。
结果手刚一触到那个看似装饰用的门,凭空窜出一只怪物直逼她的面门。此物很是巨大,看起来似龙非龙,张开血盆大口威慑似的对着崔沣“哈”了一声,接着审视地盯着崔沣。
崔沣吓得大叫一声。
那怪物反而觉得有趣,再一次张开血盆大口哈了一口。
“阿娇,别闹”,一道降低的嗓音响起。
惊魂甫定的崔沣紧闭双目,自欺欺人地想将这一切阻断在知觉之外,但这道声音使她再一次犹如进入梦境,因为很熟悉。
那边怪物在这轻飘飘一声中立刻收敛了行动,还哼哼了两声,似乎是笑意?
这时那人对崔沣道:“欠美意思,令女人受惊了,阿娇久不见人,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并无恶意。”
崔沣这才确定,那怪物真的叫“阿娇”,她的好奇心立刻被引发,快速睁开眼睛望向说话之人——她想知道是何等奇人会住在此处,养这样一个怪物做宠物,还取了个这么清新脱俗的名字。
这人看起来正在中年,也许常年不见天日,面色有些苍白,但整小我私家特别重视礼仪,文质彬彬,儒雅得很。
崔沣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了一点,尽量不往“阿娇”那里看,直直盯着此人道:“是我误入此处,打扰了前辈,不知前辈是哪位高人?”
那人一滞,似乎已经很久和人没有打过交道,过了一会儿才回忆起外交之词道:“无名无姓,不是什么高人。”
崔沣料到能躲在这种鬼地方生活的自然没那么容易表露身份,所以也不执着,只是恳切求教道:“前辈可知如何上到地面?”
那人审察了崔沣一眼答非所问道:“小娘子是如何到的这里?”
崔沣道:“晚辈也不知道,只是不小心掉入无遇谷神泉,然后就稀里糊涂到得这里。”
那人一愣,脸上现出几分迷茫中夹杂着缱绻的神色,自言自语道:“无遇谷……”
崔沣一喜:“前辈知道无遇谷?可否送晚辈出去?”
那人猛然回神道:“恕难从命,我隐居在此即是不想再与凡间有何瓜葛。小娘子请回吧!”
崔沣吐血,这人听不懂话吗?我要知道怎么回去还用得着面对您二位奇葩。
她小心地看了阿娇一眼,发现阿娇正愣愣地盯着她,就像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太终于获得了新谈资的神情。
或许是她的心情过于真实明显,或者这人应该也和阿娇一样无聊,他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丝亮光闪过:“小娘子只身便可破我结界,何须愁回不去?”
崔沣懵里懵懂:“什么结界?”
那人静静审察着她不说话,似乎在探她的真伪。然而看着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目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崔沣又不是三岁孩童,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吗,于是搪塞答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那人却很迫切,一定要探个究竟一样问道:“你可姓崔?”
崔沣到底年幼,虽说尽量不动声色,照旧有一抹被猜中的惊奇在脸上一闪而过。
那人早已看的明白,激动的神情越发明显。
崔沣感受地面有些晃动,只听阿娇道:“族长,勿动喜怒,结界不稳。”
族长?崔沣恍然,此人正是适才她听到的与崔义文谈话之人!
看来这是巫族族长,可是他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族长慢慢平稳了心绪,地面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崔沣一听他是巫族族长,恐惧之情立刻淘汰,怕话多出什么变故,立刻问道:“族长伯伯,能否见告崔沣身世?我爹是谁,娘亲又是谁?”
那人惊诧之色难掩:“真的是你……你都知道了?”
崔沣颔首。
那人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刹那变得越发苍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崔兄可还好?”
崔沣眼眶瞬间通红:“崔氏满门被灭,怙恃尸身下落不明。崔沣无能,难报家仇,偶然获悉身世,也是语焉不详,若前辈知情,万望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