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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界之幽凤

四十八、山顶望月

守界之幽凤 九窗 2233 2019-06-08 21:46:23

  事出反常必有妖。

  崔沣皱眉:“前两日我们来探,这里照旧戒备森严,怎么忽地这么放松?”

  裴珲自然也觉出了不正常,他满是讼事的脑子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快得来不及捕捉。

  二人虽说经历了许多诡谲的事情,到底是两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很快陶醉在出城的喜悦和两坛酒的香气中。

  裴珲道:“管他呢,天塌下来和我们什么相干!”

  说这话的人要么不知道天塌下来意味着什么,要么以为天基础塌不下来。

  崔沣连日来殚精竭虑,神经紧绷,乍然一闻到清新的空气,也是蓦地心情一松,心思开始飞扬,只想在如此月下忘却一晚的人间烦事。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一路撒着酒香,踏着月色往香丘奔去。

  直到了三生欢喜,马才慢下来。

  又逢十五,只见壁下香炉香烟袅袅,想来是白昼前来上香的人颇为壮观。此时热闹了一天的香炉,在月下沉静地消化着白昼收到的祈福,或许在分门别类的传输给各路仙家吧。

  官府月朔十五都市备些香线在壁炉旁,以示爱民,惊蛰之变后的幽州府仍然没有遗忘这个好传统。但由于为表恳切,各人伙儿照旧自带香线的多,所以,往往一日下来照旧会剩下一些。

  那团香线背后是一块巨石,崔沣总疑心下一秒就有一小我私家会蹦出来。

  裴珲看崔沣盯着那些香线,问道:“季幽要不要去上一炷香?”

  闻言,崔沣收回目光,讥笑地冷声道:“求什么?”

  寻凡人家不外求家宅安宁,亲人康健,她求些什么呢?

  裴珲见她又有悲愤意,猛地想起上次她说,我另有什么可失去的?刚刚经历过被抛弃的裴令郎,目光间不觉带入了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那些风雨都让我来肩负吧,她只管做一朵向阳开的花。

  崔沣不经意撞上他这样的目光,心里一动,脸“腾”地火灼起来,她掩饰性地朗声道:“进什么香,天塌下来与我何关!”

  说完一扬鞭子,策马往香丘深处而去。

  裴珲低头一笑,也赶忙跟了上去。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香炉后那块大岩石后一个黑影也倏忽不见。

  只见那人跟个影子似的,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峭壁另一边的官道,对着一位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半边银面具的人拜倒复述适才所见所闻。

  那银面具之人开口道:“贵族之家的小鸳鸯……不管他们,按原计划行事。”

  那人领命而去。

  银面具人讥笑道:“呵,礼仪之邦!”

  “阿嚏——”

  崔沣裴混二人选的不是香丘主峰,反而是最乏人问津的一座山丘。只因上面草木不旺,既无清泉,也无绿荫,白昼无美景可赏,平日少有人来。但贵在平坦,可骑马上山,山顶又开朗,正适合赏月。两匹马跑的约莫也是愉悦,不做声就上了山顶。

  早春与隆冬无异,结果刚下马,一阵冷风吹来,崔沣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裴珲赶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与她,被她拒绝:“万一你也冻到了更是麻烦事,照旧生个火吧。”

  裴珲没有强求。崔沣发现裴珲有个利益,就是不会强求于人,总是特别尊重别人的意见。

  裴珲拿出在门房大爷那里顺的火折子,四周找了些干柴,在一片空地上生了火。

  崔沣打开红云给备的包裹,除了两坛酒,竟然连手炉、坐垫、火折子等物一应俱全。

  崔沣笑道:“原来还嫌弃她聒噪,没想到竟是个很细心的女人。”

  裴珲道:“可惜不懂风情。月夜入山,求得就是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洒脱,席石地而坐硬胜于雕花暖垫而卧软,风声鸟鸣胜于丝竹之声,草泥之香胜于缠金香线,她却备下这些俗物,不正经岂不碍眼?”

  说着只拿了酒,其他仍旧扔在一边。

  崔沣心道,虽说天被地席的说法有些怪异,但她明显感受这一套有风骚名士之意的说辞,蓦地间拉近了相互的距离。

  真情实意向来最感人,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裴珲隔着什么,想来即是因为除了讥笑,他一直未曾正面露出过喜好和心情。

  为表赞赏,她笑道:“裴隐士,既如此,红云带的下酒俗物您也别享用了。”

  红云备的下酒菜均用粗陶盛着,四个小小的罐子,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模样古朴,甚合情境。

  裴珲晚饭本就吃的不多,这下勾动了食欲,略咳了一声道:“人本就是俗物之一,照旧不要脱离红尘的好。”

  崔沣失笑,这人真是好没节操。

  篝火着的很旺,月色泼于其上,明暗之间,为二人隔出了一片独立于一切的天地。

  崔沣:“真没看出来你这么风雅。”

  裴珲仰头灌了几口酒,自嘲一笑:“其实是为了讨我娘的欢心。小时候,为了她多看我一眼,对我笑一下,我拼命地学习一切她感兴趣的工具。呵,可不知为何,无论我怎么努力,她对我都是淡淡的,不如对……哥哥那般亲热。那时候我就想,明明她也是我娘,怎么会对我毫无情感?从小就将我送到别人身边,对我不闻不问。我随着……祖父们,许多年午夜梦回都在忖量她。那种对母亲的渴望,和心知这份渴望永远无法获得实现的心情,你永远无法想象,比世上任何事情都令人绝望。所以你还以为我这次会寻短见吗?不,不会的,我早已被抛弃过。”

  裴珲的声音充满苍凉的悲意,尽管他的心情照旧一如既往地带着富家令郎的慵散和不行一世。

  崔沣想开口慰藉他,好比作为他娘亲的独子,她自然是敬服他的之类,可这些话总嫌过于搪塞。

  她突然觉得,天下九州似乎只盛了二人的伤心。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起酒碗,饱含情感地与他碰了一杯,而他也骤然润了目光,接过她无声的慰藉和理解,仰头大灌。

  裴珲似乎有些醉了,他迷蒙着双眼,话语已有些含混:“人的出生就是一场豪赌,你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双亲。我曾悄悄立誓,若我自己有了孩儿,一定,一定……”

  崔沣也有些醉意,听他“一定”了半天,情感全通报了出来,言辞却照旧未出,不自觉对他抬眼一笑,谁知裴珲正深深的盯着她。双目相望,只觉得对方眼中只有自己。

  裴珲目光因为几分醉意,显得深邃朦胧,似乎有什么情感要破土而出,崔沣的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就要逃避,忙转开目光。

  下一刻,她握着酒碗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掌心困绕。

  整个山顶都静了下来,只有山风来回彷徨。

  崔沣猛地一抽手,裴珲立刻松开,似乎醉的太深:“另有酒吗?我要喝你杯子里的。”

  崔沣的脸更烫了,这位令郎找的基础不是台阶,是山坡,走是没法走下去的,只能顺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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