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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界之幽凤

十三、栖留

守界之幽凤 九窗 2106 2019-05-04 20:03:58

  惊蛰事后,天冷而躁起来。

  马开原一路小碎步缀在后面,觉得这早春的日头野心很壮,欲与夏阳试比烈似的,刚近晌午,就烤的人脸上干巴巴的。有心想给走在前头的九五之尊唤个伞侍,转头瞅瞅几个小的,都臊眉耷拉眼,鹌鹑似的,窝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竟无一人事先备伞。

  马开原一哂,活儿做欠好,倒是会看脸色。

  又叹,一代不如一代,这群毛儿没长齐的,真是挑着灯笼也拔不出一个尖儿,后继无人哪。

  正胡乱想着,眼见前面的身影已经自顾自地左转了。

  马开原一愣,这是要去那边?

  明黄身影法式很快,加上左边多是大树,他愣神的功夫已经险些不见,忙脸一沉,对小的们说:“当的好差!都散了吧!”

  小监侍们被训得一慌,不知怎么开罪了总管公公,又见只付托散了,如蒙大赦。

  此处向来无人来往,又遣散了侍从,林静虫愈噪。

  马开原险些一路小跑才跟上前头,大着胆子奏了一句:“今日老奴疏忽,没料到日头这样大,未预备伞,不若回去取一趟吧?”

  那身影脚步不停,声音四平八稳:“去吧,午膳后再来。”

  马开原原本就是探一探圣意,因着每次皇上去那边都是不用人随着的。此时得了准信儿,意外又了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应诺告退。

  穿过一小片密林,一座别致的宫舍映入眼帘。

  青瓦白墙,黑檐翩飞,围宫墙一圈打片长着玉镶金竹,间或留着些白,宫室在其掩映间如一片世外之所。

  此中气度与一众红墙内宫明显差异,唯有匾额上的“栖留”二字,带着些许后宫气息。

  周宣宗卫忱目光一触到这深宫之中特立独行的存在,心尖便立时一软。待看到宫门前的石灰,一路沿着撒到殿内各内室门前,难免哑然失笑。

  她入宫许久,竟还保留民间的惊蛰习俗。

  思及此,信手推开偏殿内室的门,声音里夹杂笑意道:“洛儿,可知给朕留些烤梨?”

  栖留宫独占宫中一角,有密林遮挡,她又极为不喜与人往来外交,宫人少少,卫忱每次前来也是独自一人,因而每每省却许多仪式,没太多忌惮。

  谁知,今日她竟有客。

  这么一打照面,卫忱与来客俱是一惊。

  洛妃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俩人,无奈地起身,携了来客的手,来客如梦初醒,与洛妃一道对着天子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来客是何昭仪,她在宫中一向是中规中矩,随大流熬位份。伴驾十几年来却从未见过帝王这样一面——如寻常的丈夫,放松,平和,甚至带点稚气。原来已经习惯的宫廷生活骤然面目全非,她兢兢业业经营的一切变得一文不值,心被谁掐了一下似的,余劲儿似疼似酸,比听说谁谁侍寝还令人惆怅。一时也忘了未谈完的正事儿,呆呆的辞了行。

  洛妃倒难得送人出门,回来后看着某个罪魁罪魁道:“好容易有个来客,还被你吓走。”

  卫忱歪在软塌上,一边吃着烤梨一边翻看洛妃正读的书,闻言嗤道:“客无好客,她倒是机敏的。”

  见洛妃不明所以,也不解释,只是不以为然道:“来客什么稀罕,你若肯,这里可以夜夜笙歌。”

  洛妃听了“噗嗤”一笑,也不盘算身为帝王用词当不妥,问道:“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卫忱眼睛盯着书,头也未抬,闲话家常道:“她来做什么?”

  洛妃叹口气:“我也纳闷呢,八百年反面我联系,今日突然上门,先是叙了叙同乡情谊——就跟有似的。叙完又吞吞吐吐不愿说正事,约莫是娘家那边出了什么故事,这把我勾的,正费劲吧啦地打探呢,您就来了!”

  卫忱扶额:“你这渤海国话又是哪里学的?”

  洛妃笑嘻嘻:“马开原前两日传话过来,说宫中新进来一批内监,问我要不要个?我想着阿婆年龄大了,洒扫做不动,就申领了一个,没想到是渤海国来的,说话可逗呢,这几日我们几个净随着他学话了。”

  软塌本就靠窗,说到兴味处,她便推窗往外探去,正看到在角落里洒扫的内监,扬声一唤:“小欢子,来一下。”

  那小内监麻溜过来,近看之下,也算眉眼周正,就是肤色偏黑,人显得粗实。

  渤海国人一向开朗,兼之约莫仆从如主人,面君的礼节不少,却并不真的何等惊骇。

  卫忱今日也是难得耐性,竟问了几句籍贯、风物,小高子高欢用一口纯正的渤海话答得认真而趣味横生,连卫忱眼角眉梢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洛妃说话一贯是直来直往,心里却是通透,皇上一年到头难得来一次,每次来都是遇到难事躲清静,今日一定又是如此。这些年……唉,能让他兴奋几分她十分乐意。

  打发走高欢,卫忱道:“这个内监不错,你宫里太冷清了,有这小我私家也活泛些。”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顺着窗户延伸到栖留宫紧闭的主殿之门。

  洛妃也注意到了,叹道:“一晃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没想好入驻主殿之人吗?”

  卫忱不答,倒是掩了窗子,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马开原这次差事办得好,当赏。”

  洛妃道:“赏可以赏,就是得个恰当的人来赏。”

  卫忱不以为然:“家奴而已,哪里考究这么多。”

  洛妃道:“养大的家奴没个正经主子压着,比一般主人还要气势大些。”

  卫忱这才正视她的话里有话,深深看了一眼洛妃道:“你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洛妃也不藏着掖着:“后宫不行一日无主,皇上……”

  卫忱告饶:“洛儿行行好,让朕放心待会吧。今日上朝已经吵得脑仁疼,这几日另有的吵呢。”

  洛妃叹:“只盼着皇上前朝之事了了,还记着这桩事。”

  卫忱搪塞应下,洛妃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今年榆钱发的早,早上高欢削了几枝,勒了小半筐,留下来吃个榆钱宴吧。”

  卫忱笑道:“也就是你,小半筐就敢开宴。”

  洛妃又渤海话上身:“那可不咋滴,请小门小户考究排场,请见过世面的没那么多考究。”

  卫忱失笑:“又是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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