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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仗西风

第5章 仗西风

走马仗西风 P2 3059 2019-06-29 12:54:06

  当捕头这么多年,朱子明为官府做了不少事,这些事在黎民的眼中无不是充满着罪恶,每多做一件他的身上就要多背负一个骂名,久而久之他已经麻木了,甚至逐渐的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在背后戳脊梁骨,从小小的捕快到捕头,从始作俑者的小人物到黎民心中为虎作伥的巨猾大恶,他迷恋了许久,迷茫了许久,自我怀疑了许久,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就是黎民眼中的那样无恶不作,可是就在今天,他终于被人理解,在暗夜里找到了最初的黎明曙光。

  滚烫的热泪稀有的从朱子明黑黢黢的脸上滑落,那似笑似哭的癫狂让旁边用饭的众人噤若寒蝉,不知道平日里这个威风凛凛的捕头为何失声痛哭。

  小二小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原来是那掌柜看朱子明这幅模样特意准备了雅间和另外一桌酒菜,请二位进入雅间再叙旧,朱子明也知道自己失态,忙擦了几把眼泪,恢复冷峻与张白圭一同换了位置。

  雅间相对于大堂较为清净,落座之后小二识趣的关上门离开,朱子明对张白圭拱手抱拳道:“张兄弟能理解在下,在下不胜谢谢,若是张兄弟不嫌弃,我称兄弟一声老弟,张兄弟叫我一声年老,以后老弟有什么事情做兄长的一定为兄弟摆平!”

  张白圭没想到朱子明这么大的反映,张皇的站起身朗声叫了一声年老,两人开怀大笑重新坐回桌前。

  “老弟,实不相瞒,从当这个捕快开始,你年老我的脸就没从地上捡起来过,我们这些做捕快的,就像是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黎民都心知肚明我们是为官府做事,可是他们不敢冒犯县衙老太爷,天天就把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恨不得把我们家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刨一遍才肯善罢甘休。”

  打开了话匣子,朱子明滔滔不停的讲述着自己的心酸苦楚,铁骨铮铮的男人也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

  “那年老辞官不做即是,为何要受这种鸟气!”

  “老弟你说的倒是轻松。”朱子明呷了一口酒,惆怅道:“你当我愿意当这小我私家人喊打的狗腿子?如果我不做这一行能干什么?家里老小怎么办?全家五六张嘴都等着我去养,再者说,你不愿做有的是人排着队愿意做,许多几何乡绅富豪给县太爷不知道塞了几多银子了,图个啥,还不是为了一个捕快的名额?这种动乱的年景,能保住自家不受灾荒就不错啦。”

  朱子明越说越激动,“我当初也是穷苦身世,穿了这身衣服以后从来没有忘记黎民的苦楚,所以每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都尽量规劝,能动口尽量不动手,若是动手绝不伤人,只当是当事人破财免灾,若是换了别人当了捕头,都不知要嚣张跋扈到何种境地,到那时黎民才是苦不堪言啊。”

  张白圭肃然起敬,起身对朱子明躬身一拜,对朱子明打心眼里敬服,一个捕头能做到这样已是极其不易了,若是再去太过苛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两人越聊越投机,等朱子明的情绪稳定,张白圭才道出来意。

  “年老,我听闻你使得一手好剑,不知道是否确切?”

  “倒是与一位九品武师学过两天,奈何天资不高,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从那位武师那里我也只学到了三剑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怎么,老弟要学剑?”

  张白圭点颔首,心中极为震惊,自从靖门之辱之后大元进行了前无昔人的革新,在保留原有的官制的基础上将武官独立出来,由武林上的盟主担任武官的最高统帅,号称“武皇”,而原来的天子则改称“人皇”,一文一武相辅相成,终于是稳定了当下的动乱局面,朱子明口中的九品武官乃是武官中武力最低的官员,在地方上与县太爷共保县城平安,县太爷卖力内政,九品武官充当打手,担任剿匪平叛的职责。

  朱子明师承九品武官,想来实力要优于寻常武者许多,能当上捕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朱子明口中的三招,也一定特殊人所能及也。

  “年老何须客套,你我二人虽然是第二次晤面,但一见如故,只求年老一定要不惜见教才是。”张白圭老实说道。

  朱子明本就是爽快之人,见张白圭如此也便不再推脱,立即颔首允许,只是脸上略带犹豫:“老弟,教你不是问题,只是你自幼念书,早已经文华满腹,导致武脉闭塞不通,纵使学了剑招,也很难练出内力,如此一来也就华而不实了。”

  “无妨,只要能修的剑招,我偏不信修不出内力来。”张白圭愤慨道。

  “哎,话不是这么说,老弟,不是做年老的攻击你,文人练武修出内力的,真的是前无昔人。”

  朱子明给张白圭讲述了其中的利害,奈何张白圭执拗,朱子明也不再劝说,只是问了一句:“老弟你可有趁手的武器?”

  “武器自是没有,不外小弟可以以木剑练习。”张白圭道。

  “如此也好,省去了不须要的麻烦。”

  朱子明与张白圭约定每日晚饭事后去五胜庄的破庙相聚习武,张白圭自是欣喜不已,连连致谢,只是隐瞒了自己找黄铁匠铸剑的事情。

  打这天起张白圭每日凭据约定前去练剑,朱子明也是知无不言,期间张白圭从黄铁匠那里拿回了铸好的剑,藏在了炕洞底下,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经过近三个月的练习,张白圭终于将朱子明的三招剑招融会领悟,原来这三剑看似简朴,实则变化无穷,无论是平砍照旧斜刺,亦或是进攻或者防守,皆是变化莫测,竟是有数十种的变化组合,令人另眼相看。

  “不知这三剑可有什么名堂?”张白圭练习结束,问道。

  “我老师教授我时只说这是剑客的基础剑诀,并未言明剑招的名字,不如老弟来想个合适的名头,往后老哥我再去执行任务之时也好大喝一声威风威风。”朱子明打趣的说道。

  张白圭抚剑沉吟,突然手腕一抖,手中木剑悠然划过一道弧度,伴着枯黄的落叶潇潇洒洒,如狂蝶乱舞,又恰似惊鸿游龙,剑风阵阵,竟是隐约有种真正的剑客风骨。

  木剑再刺,霎时洞穿飘落的一枚树叶,转而剑锋向上猛然一挑,行动浑然流畅,数十片落叶齐齐被斩成了两片。

  “如今正值入秋时节,不如就叫仗西风。”张白圭收剑,在月光下越发的超凡出尘,令朱子明眼前模糊,似乎看到了多年之前习武的自己。

  从这天起,朱子明手中的三招基础剑诀便有了新的名字,仗西风。

  多年以后,江湖上流传着西风剑客的传说。

  夜色中,两小我私家影手持木剑穿梭于木林之中,进行着招式紧密的攻伐闪避,张白圭侧身避开朱子明迎头一剑,反身一刺,那朱子明似乎早已预料到张白圭的招式变化,木剑横于胸口,冷静冷静的挡下了致命一剑,反手再次攻去。

  两小我私家你来我往,不知道打了几多个回合才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同时哈哈大笑。

  “老弟,你这身手与体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今日一战,痛快!”朱子明大口喘着白气。

  张白圭气喘吁吁道:“照旧年老调教的好,这几个月我下地十分都是弯膝马步状,倒是打了些基础,把这些年念书造成的身体亏空算是补上了不少,适才若不是年老手下留情不动内力,怕是我已经倒在你的剑下了。”

  提及内力一事,朱子明脸上笑意淡去,愁眉道:“老弟啊,咱们练武之人贵在心无旁骛,最隐讳的即是派系驳杂,虽然老弟天资卓绝,只是照旧因为之前习文多年,正是犯了习武之人最隐讳之事,若是走外家功夫自然不需要内功辅佐,但外家功夫越发深奥难测,就拿练剑来说,能有小成的外家剑客哪个不是修了十年以上的剑道?及至入品怎么也得有十五年的光景,更有甚者穷极一生都无法窥得这入品的门径,哎……”

  “年老何须满面愁容,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眼前之难困住,一年练不出我就练十年,十年练不出我就练二十年,熟能生巧,我便不信我这一辈子还入不得这武师的品阶!”

  张白圭剑术已成,修炼内功方面朱子明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两人破庙练剑一事也终止于此,张白圭每日的练习却是越发勤奋,除去下地之时凭据扎马步的方式做活进行身体磨炼以外,晚上练完三招剑式还要绕着五胜庄跑上几圈,直累的气喘吁吁方肯回家睡觉。

  转眼间到了深秋时节,张白圭换上了秋衫与父亲一道去福员外家领粮食,按常年往例,在给长工发粮这天福员外家都是敞开大门,将备好的粮食整整齐齐的摆置在院子正中,只待长工一来劈面核对点清就可以拉走,可今日的福员外家居然是大门紧闭一副闭门谢客请勿打扰的模样,使得这父子二人均是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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