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圣上今天不忙的话,就留下吃晚饭吧。”
“晟妃宫里今晚有什么佳肴么?”
“也不是,这不眼看着初秋将至,身体虚空,需要进补了。在民间有一道菜确是十分相宜的,叫做狗肉暖锅。”
旺财的耳朵竖了起来。
“叮!”清澄拿起刀对着太阳敲了一下,声音清脆。
旺财放下了嘴里的鸡腿。
“先烧一锅开水,取刚成年的狗子,不要打晕,直接挂脖吊起来,开膛破肚,剥除毛皮,去其内脏——”
“咔嚓咔嚓——”一只毛茸茸的狗头扎进了竹筐,大口地吞着青草。
那香喷喷地吃劲,似乎要连竹筐子也吞下去。
“哇!圣上你看,你来看望旺财,它感动的身心康健,都开始用饭了!臣妾好开心!”
云清钺看了看她没说话。
是啊,你是开心了,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守在宫门口的李德贤正在靠墙瞌睡儿,看见天子出来了,连忙站好。
“圣上,回归云殿么?”
“李德贤,你见过吃草的狗子么?”天子茫然开口。
“圣上,这狗子虽说是杂食动物,但是吃草……的话,那不成了羊么?”
“对啊,朕也是这么觉得。”云清钺摸了摸眉角:“所以,朕今天才会被套路了。”
(狗子:圣上,你怕是对我的求生欲望有什么误会。)
眼看天子脚步浮虚地朝外走去,李德全已经猜到华清宫的那位主子又烧了平安无事香。
“圣上,那……那万贵妃那里怎么办?”
想起万年历在朝堂里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归云天子的头疼的更厉害了。
“转头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惊吓了贵妃的恶犬,已经自杀谢罪,此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自杀……”李德贤重复得异常艰难。
突然天子回过头来,双目如电:“你要是有更好的说辞,不妨试试。”
李德贤吓得两股战战,连忙俯身行礼:“奴婢,谨遵圣命,这就去万寿宫!”
说完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云清钺直到回了归云殿,另有些不行置信。
自己怎么就信了她的邪,看她唱作俱佳的演出了一早上,连饭都没吃。
——要害是自己为什么不生气
她怎么有脸说旺财被万贵妃吓懵了,就旺财那体型,他冷不丁见了都得吓一跳。
一想起那女子满脸淡然地磨着刀说要吃狗肉暖锅,吓得那巨犬一头扎进筐里猛啃青草的模样。
他就有些忍俊不禁,那丝自然随心的笑意沾染的一张神颜如三春花,如水中月。
奏章敞开半晌,墨痕已干,他却无知无觉。
殿外送茶水的宫女吓得抱团取暖。
“好姐姐,今儿你去送吧,我帮你铺床叠被一整月。”
“不,我不敢,圣上今天太诡异了,我在归云殿三年从没见圣上笑成这样。”
他要的茶水早已放凉也无人敢送……
华清宫的长廊角落里,
清澄拍了拍毛茸茸的狗头说:“看见没傻狗子,跟姐混,保你顿顿吃肉。”
旺财无语凝捏的打了个青草味儿的嗝。
清澄恍若未闻:“虽然让你干啥的时候,你就给我麻利儿的,否则狗肉暖锅就是你的归宿。”
她扔下几个鸡腿就走了。
旺财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忧伤地想着:为什么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华英同情地拍了拍旺财的大头,摇着头走了——
旺财作为一只狗,实在是蒙受了太多它不应蒙受的。
……
这一日云清钺闲来无事,就百无聊赖地坐在御书房发呆。
李德贤看天子郁郁寡欢,自己也是绞尽脑汁。
“圣上,昨日卫司长来报御花园那几株西域进贡的奇花开得热闹,圣上不如去走走?”
云清钺兴致缺缺地说:“几棵破花,有什么悦目?”
“那司禽园里的仙鹤,学会了新的禽舞,圣上去瞧个热闹?”
云清钺皱了眉头:“几只傻鸟飞来飞去,有什么稀罕。”
李德贤眼珠一转:“圣上,奴婢听闻晟妃娘娘亲手种的桃树这两日下果,见者有份呢。”
“见者有份?”天子的眼皮抬了起来。
“是,奴婢打那里路过,还得了两个。各宫的小宫女都争着往华清宫去,想着尝一尝鲜。”
“桃子呢?”云清钺双目如电。
“什么桃子?”李德贤一愣。
“你不是说你得了两个桃子?”
李德贤面皮一颤,怎么听都觉得天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块冰碴子。
他十分有觉悟地说:“奴婢这就给圣上送过来。”
然后就哭丧着脸往自己住处去了。
一边走一边打自己的嘴巴:“我叫你多嘴,这下好了,得手的桃子飞了,没口福!”
……
云清钺吃完一个桃子后,赞了一句:“嗯,晟妃种桃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他看了一眼直吞口水的李公公,心情愉悦地说:“走,去华清宫。”
刚要出门的华英,迎面撞上大步走来的归云帝。
他只觉两股战栗,双手扶墙说道:“圣……圣……圣上……来了。”
“嗯。”走去了的天子又倒回来两步:“你叫什么名字?朕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华英心想坏了,你不会因为眼熟我就要重新揍我一顿吧。
他大叫一声:“我……我去……通禀晟妃!”
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云清钺摇了摇头,总觉得这华清殿就没有什么正凡人。
这是李德贤在旁说道:“圣上,她是晟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去年曾将圣上错认成了别人,被圣上处罚了一顿,或许现在看到圣上另有些畏惧……”
“哦,我想起来了,不外我记得那人不是又矮又胖还黑乎乎的么?”云清钺边走边说。
今天一见,怎么不禁瘦了长高了,还连模样都变了?
“女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况且过了一年多了。”
二人进了殿门,就见清澄正和华英说话,听见消息就转过身来。
“圣上怎么又来了?”
“又?你什么意思?”云清钺皱了皱眉头。
“就是字面意思,圣上不要多想。”清澄推了推华英,华英就悄摸地出去了。
见云清钺自来熟地选了座位坐下了,清澄也只得端上一杯茶水。